chapter 54

阮清越一直認定了小瘟貓叫[阮阮],至於爲什麼叫這名字,倒是全不追究。

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比較好。尤其是事情已經過了,我如果再跟他說其實小瘟貓是王子喬的,名叫[冉冉],會不會反而被他認爲是作賊心虛畫蛇添足?他是怎麼想的呢?

想到上次幫萌萌捉筆代抄的元曲,怎麼感覺這麼寒呢?這兩天,一直幫他抄筆記,他會不會發現筆跡真的很像呢?他——應該沒這麼無聊吧?

正胡思亂想時,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只響了一聲,就斷了。

拿起來看看,是陌生的號碼。

我無聊地回撥了一下,卻沒人接聽,響了十來聲,只好掛掉。

中午放學時,和司機王叔一起來的,是一個陌生的阿姨,據說是新來的保姆,一碗魚湯煲得香飄十里,小瘟貓在我手邊咪嗚咪嗚叫得無比諂媚。那個阿姨給它也盛了一小碗,小瘟貓馬上眯着眼貼着她的手蹭得那叫一個歡。

厲害啊- -!抓住一家人的心,先得抓住他們的胃——行家一出手,從人到寵物,馬上全被收買了。

問一下姓氏,居然姓劉。

漢取秦而代之——歷史規律果然無處不在。

正嘗着呢,王子喬的電話過來了,“商筱羽,誰送你白色海芋了?”

“……要你管- -!告訴我花語嘛~~”

“不是阮清越吧?”

“爲什麼不能是?”

“OK,算我沒問——”

“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海芋的花語——非常美,是純潔、幸福、清秀、純淨的愛。海芋本身也代表了真誠、簡單、純潔、內蘊清秀……”王喬的聲音溫潤依舊,語氣裡卻噙着一絲古怪的笑意,“商筱羽,你有沒有在聽?”

“有——然後呢?”

“然後?你還要什麼然後?”王喬笑,似乎在跟人說話,“嗯,就這個,幫我包起來,謝謝——誒,感覺真的不大像啊!”也不等我再說話,王喬就掛斷了。

我的神魂仍然遊離在九重天外,茫茫然地用勺子攪着碗裡乳白色的湯汁。生平第一回感受到了傳說中的百感交集,各種情緒翻涌在心間,想要大笑,又想大哭,混雜和難堪與委屈、納悶、不解……我想,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這——不可能。

“怎麼了?不合口味?”劉姨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輕而柔和。

“不,不,很好啊!”爲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我趕緊端起碗來大喝一口,可魚湯仍然帶着熱氣,一口下去,舌頭馬上被燙得失去味覺,眼裡迅速氳起霧氣,連手指也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薄瓷碗底漸漸升起的熱度,我慌慌張張地往牀頭櫃上一放,可是竟然懵懵懂懂地用力過大,碗碎湯流。

王叔和劉姨連對視一眼的功夫也沒有,趕緊幫我收拾殘局。

商筱羽啊商筱羽~~承認吧!你並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麼高尚,只是稍稍聽到一點點莫須有的風聲,你的心情就又開始動盪……

看看一衆花花綠綠的小說、漫畫、信封裡夾着的阮清越的黑色筆記薄上滴淌下來的汁液,我重新倒回病牀,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企鵝是冷死的,豬是笨死的;商筱羽,你呢?你又會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