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花想容還猶豫了。
可是,她凝神洞悉着周圍的氣氳,相信出現這種詭異的情形,總是要有原因的。
後來她還是相信了月齡的指引,因爲此時的湍月谷已然和之前的不大一樣了。沒有取出月齡之前,尚雲一派祥和,權屬制衡之功。
而此時,靈力外泄,失衡、混亂,恐怕在這混亂的世道上,也只有月齡是清醒的吧?
就如小妖獸弄不清楚那地塹裡的傢伙到底是妖獸還是靈獸一般,想必兩個丫頭意見不一也是如此。
花想容之所以如此猶豫,還不是她路癡,上次來的時候,又在夜裡。現在的湍月谷應該已然沒有了那份月下繁花的美景,要是沒有月齡的指引,她分分鐘走錯路也是有的。
這樣想着,哪裡還有什麼猶豫。就算兩個丫頭都是靈獸,也都有因爲自身判斷而失準的時候,更何況,二人的意見並不統一。
隨着月齡的指引,她再沒有半點兒遲疑地縱身起躍,直奔着第三條路的方向凌空而去。
在她身影於路口漸漸見不到的此刻,一道雷光加身的人影晃在此處。
那人影輕輕一晃,繼而發出嗤笑之音:“呵!前世的因今生的果,禍是你前世闖下的,那時有尊上爲你兜着,還能轉生算你走運。不過此番,尊上自身不保,可就不一定了吧……”
話音消失在輕輕的風中,人影也消失不見。
不多時,御風而行的花想容就來到一片繁華前面。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簇簇開得比夜中還要繁盛的花朵,不由得有些醉心在當下:怎麼會?怎麼…月齡分明不在原位,什麼緣故,白團花反而開得更燦爛?
最開始,她都疑惑了,可是隨後,她見到那鋪灑在花朵上柔和而溫暖的陽光,一時間便找到了疑問的答案。
是啊!喜陽的植物素來都是這樣的。
可是,當她立在原地向大山的缺口,也便原來是谷口裡看的時候,卻發現山谷裡並沒有那些燦爛的花朵。她不禁神情一滯,想來,她方纔的猜想也不盡然。
下意識地,她上前幾步,伸手去撫摸一些還沒開放的花蕾。就在這一刻,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朵朵花苞彷彿受到了春雨的洗禮一般,在她指尖觸碰的一瞬,就綻開了美麗的笑顏。
花想容見狀一怔,本能地擡眸看向別處。只見比剛纔稍遠幾步處的花枝,也紛紛地冒出花苞來。而且,那些花苞上閃着一層淺淺的白光,若不是仔細看上去,陽光之下,還真是辨別不出這種異樣。
順着那些瑩潤的白光,她漸漸地看回自己的身上。最終,她找到了答案。
這些花朵的綻放,似乎並不是因爲陽光重新來到了這片常年處於黑暗中的山谷,而是她回來了,就意味着守護着山谷的月齡也回來了。那些話之所以開放,就是感召到了月齡的靈韻,僅此而已。
思及至此,她邁開步子,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
果然,方纔結出花苞的枝丫上綻開了花朵,而更遠地方的花枝上發出了花苞。真的就像是春回大地一樣,一切因爲月齡有重新擁有了生的氣息。
之前,她還在因爲小妖獸口中的大怪物而猶豫自己要不要深入谷中。
可是這一剎那,見到身邊滿滿的芬芳。她忽然覺得,這是她該做的事,也是她必須要彌補的措施。畢竟,世間最美是春光,比起秋的肅殺,這片地域,更應該擁有生機勃勃。
緩緩地,花想容的走過使得花朵開遍了半個山谷。
眼看着,她便要走過山谷的中心地帶。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男女混雜的嗓音:“是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去而復返?就不怕我吃了你麼?”
聽見這話音的初始,花想容滿心的詫異。因爲在她聽來,這聲音是震耳欲聾的,按道理來說波動的應該很大。可是反觀谷中,不但微風還是兀自輕輕的拂過,而且就連那些花花草草都沒有任何的顫動。
要回答這個傢伙的話麼?不!她不想惹火燒身。
她此來的目的,僅僅是將月齡,從哪裡拿出來,再放回哪裡去,使得擎天的柱子重新啓用,不是麼?
想着,她重重地頷首。
翻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掌心,隨即便起步縱越向面前遠處顯然是被大火燒過、被雷電擊打過的山頭。
那時候,與墨昕的鬥法太過記憶深刻,這樣的痕跡,想來也是不能隨意作假的。
立身在山腳下,她的心中隱隱地感到了不安。
可要具體說是爲什麼,她又實在是說不出來。所以,她再要上前時候,便開始小心謹慎了些。照理說,有着她的性子,將月齡直接拋出落在當日它出現的地方也便作數了。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的景象。因爲她覺得,剛纔的話音來得太詭異,而此時的靜寂,比之剛纔還要讓人捉摸不透。
靜下心來,她側耳傾聽着周圍的聲音。
漸漸地,她發現,不是自己太過謹慎,而是這附近,真的有什麼東西發出了翕動鼻翼的輕響。而單單是翕動鼻翼就能發出這麼“大”的響動,想必這個傢伙一定不小。
說不定,說不定這個傢伙,就是小妖獸口中的“大怪物”!
花想容看看周圍的植被,覺知呆在地上是不夠安全的。小妖獸說過,大怪物是呆在地塹裡的,所以,她至少要呆在離月齡出世地近,又足夠高的地方纔行。
擡眸陽光山林之間,她脣角忽然揚起弧度,那個地方不就在眼前麼?
思忖着,花想容凌空起身,腳尖輕踏了幾下樹脂,便輕而易舉地到達了那日她取得月齡又一併困住墨昕不太遠的地方。
在樹冠上站定,她心下安定了許多。
垂首看向腳下,尋找着可能是月齡出現的地方。卻因爲這忽來的靜心,發覺那翕動鼻翼的聲音更近了。
她心下一驚,便覺得大事不妙。
起身要離開的一瞬,就覺得腳下的大樹跟着塌陷下去,俯瞰身下的一剎,她見到了一個很深的裂縫。
此時,她感到一股強烈的吸力將她拖進地縫裡,心中腹誹小妖獸數百遍:這隻沒文化的小東西!這是地塹麼?地塹至少是平的!真是不該輕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