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螳臂難當車”,花想容不知道這個靈尊到底要幹什麼,但是她心裡就是覺得,包括她眼睛看不見這件事在內,都是這個傢伙的陰謀。
當年,他能讓墨顏那麼小的年歲便恨上了。今歲,他也有同樣的目的才接近她的,說不定。
似乎連犀鳳都礙於什麼原因,情願禮讓他似的。他們蓬壺仙島又不是找不到靈丹妙藥,靈尊說要治,就讓他治,而且犀鳳和琴心都離開了這個房間。
房間裡沉寂了許久,靈尊好像也不着急給她看眼睛似的,就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
即使她現在眼睛看不見了,可是她眼盲心不盲,她知道,這個討人厭的傢伙一直在盯着她。難道盯着她會法力大漲麼?難道盯着她,他想要的東西就到手了?
“要打要殺,悉聽尊便。”終於,花想容還是沉不住氣了,她不喜歡被一個人盯着看個沒完。
言語之間,花想容的話音強音得很,完全沒有一點害怕人家的意思。
她以爲靈尊聽了她的話,至少應該有點兒發脾氣的徵兆纔對。
可是……
“哈哈哈——”人家霍亮的笑了,而且是笑的很坦蕩那種。
“你笑什麼?!”花想容立時彪了。
她說得話很好笑麼?哪裡好笑了?
“咱們都分別了好幾日,你怎麼還是老樣子?難道碧山古丘城也磨不平你那棱角分明的性子?”靈尊的話中,滿滿的都是調侃之意。
因爲他這話,花想容的心裡又是詫異,她想得果然不錯,人家不跟着她,並不代表人家不知道她的行蹤。被人這樣瞭解,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到底想幹嘛……”
“也對。歲月的都抹不乾淨你魂魄中的風骨,這區區一個小城,又能將你如何?”
花想容的話根本就沒說完,靈尊就一副他很瞭解她的語氣說着自己的心事。但是,花想容就是討厭他這種自以爲是,他憑什麼以爲他懂她,他又憑什麼這樣控制着她。
索性,她是看出來了,一時半刻之內,這個傢伙是沒打算爲她治好眼睛。也或者說,一時半會兒,他沒想將她的眼睛復原。她就說嘛,平白無故的,自己的眼睛爲什麼會……
正當花想容這麼算計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眼上被溫潤的水光覆蓋。
沒錯,不是她的錯覺,她就是在那片漆黑中看見了水光,那種屬於流光的光。可是,爲什麼這個傢伙的身上會有流光的靈光,莫不是,他已經將流光和上仙師兄完全同化了不成?
思及至此,花想容有些後怕,她的心底裡,是不願意相信的:不可能,流光說了要賴着我一輩子的!上仙師兄也說過要保護我的!他們都不是尋常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背棄我們的諾言?不會的,是陰謀,是這個傢伙的陰謀!
想起流光和昭白骨,花想容的心裡便對眼前人再沒有半點兒心有愧疚。
她已感到自己的眼前那黑幕裡投進光來,就立即揮開靈尊覆在她眼上的手。
下一瞬,她雙手撐在自己坐下的榻上,接着小榻返還給她的力道,瞬時起身,並順着自己對這房間的熟悉,連連向身後後空翻兩次。
“我真是寒心。不論過去、現在,你總是一副防賊的樣子防着我,至於麼?”此時,靈尊就在對面,他沒有接近她,更沒有避開她敵視的目光。
只是,不同於以往,靈尊此時竟然直抒胸臆,說着自己的一片真心被她辜負。
這個不像昔日她見過的靈尊,也不想今世她認識的靈尊,純粹地影化着某個熟悉之人的身影。一時之間,花想容就是覺得他這語氣熟悉的很,可是卻說不上來到底像誰的作風。
下一瞬,她猛然將自己的背脊貼在牆壁上。
是流光,她遇到的所有男子之中,與她最相熟且會有什麼說什麼的,只有流光。
“你……”
她指着靈尊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隨後,她繼續道:
“你當年好歹也是諸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要不要爲了自己的目的這麼卑鄙,學別人說話來博取我的好感?我告訴你,不管你想幹什麼,想都別想!”
“爲什麼?”靈尊見她一本正經拒絕自己的樣子,想笑,又強忍住不笑,似乎還故意配合她似的故意反問回去。
見到他故意放水讓自己撒氣的模樣,花想容更是要氣炸了。
想一想流光還在他的身體裡掙扎着要出來見自己,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回道:“還能因爲什麼?因爲你長得討人厭!因爲我看着你就不像好人!你最好別靠近我,要不然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她還要陪着流光和師兄一輩子呢!要死也是靈尊死,她纔不死!
只是,她這麼說的時候,竟是沒有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是麼?我死?那也行,只要你每每想起他們的時候,能一併想起我。”
“你……”
“我是不介意你會先想起誰,反正都是一樣的。”
從未體驗過一個堂堂至尊臉上掛着痞氣氣人是一種什麼感覺,不過,花想容今兒算是開眼界了。
“啊——你到底想幹什麼?爲什麼非要纏着我?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不成?!!”終於,花想容歇斯底里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衝靈尊大喊着。
但是,對面的人就只是波瀾不驚地看着她,等她全都發泄完了,纔有要說話的意思。
“你說呀!說!要是沒事,我就走了。”說着,花想容就大刺刺凡人一般地要從靈尊的面前離開。
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感到一種溫柔的力量圈住她的腰際,垂首看去,那是屬於流光周身的水光。
她還來不及開口,身後就響起靈尊的話音:“不,是我欠了你的。”
花想容深呼吸了一次,她真不想讓身後的人領了她的情。
因爲這已經不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負擔。靈尊用這麼理所當然的口氣對她說話,讓她實在摸不清楚,他這話中,到底有幾成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