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相生相剋,總要有原因的。
白水一年四季如此,旱季不幹涸、寒冬不封結。若說水勢之大,不幹涸還有些道理。但這周圍明明也寒冷,又不是無雪南國,不封結就是有悖天理。
所以,她料定那個叫做華栩的大傢伙應該是一反常態,不十分怕火,卻十分畏懼寒冷的。
“說來是不是有些可笑?不是若常人第一感覺的物因主人得名,而是主人因物得名。”
“所以,鳳初姐也是如此麼?你們都有一個鳳字?”
的確,在聽見万俟鳳麟這解釋的時候,她有點意外。她的直覺,也是兩個物件因他的名字而得名。原來,並不是。
“鳳初?不是有句話叫‘雛鳳清於老鳳聲’麼?万俟家就這麼一個女兒,祖父大約是希望她能傳承万俟家的馭獸之能。可是很可笑,那丫頭沒有,只承襲了我們家所有人的壞毛病。”
聽見万俟鳳麟的話到這裡,她沒有側目卻好像感覺到他在笑。側目看過去,他果然從未有過的笑了。見狀,把白水鎮會和華栩有正面衝突的牆上都貼好冰符的人,默然走在回營的前頭。
“怎麼說來,你們的祖父的確是很寵鳳初姐。可是爲什麼呢?物以稀爲貴?”
“不,因爲万俟家馭獸,以女子爲尊。”
“什麼?哪有這種歪理?”
“呵呵,不容不信。像姑奶奶,她就是一個明例,雖然是庶出之女,但卻又嫡出沒有的天分。”
走在花想容身畔,万俟鳳麟和她恍惚成了知心好友。聞言,花想容默默地看向他,這一點兒,外婆倒是從來都明着和她說過。不過,她是隱約記得外婆曾說過“偏偏承襲了她”這類的話。
“還有你!你不也是姑奶奶的外孫女麼?”
“我?我不一樣,我能與獸語,是因爲……”
“是因爲什麼?”
“糟了!鳳麟表哥你快看河灘那邊!”
花想容正要找出合適的藉口打破她自己找出來的僵局,擡望眼忽然見到大營更靠近河岸那邊一片連營的大火。
“表妹!”
“我先去了,表哥快點趕來!”
她原以爲不會有事的,沒想到那邊一片火光。火光連成一片,分明就昭示着河灘附近有妖物出沒。而且,要麼是一羣,要麼就是一隻極大的。留下一句話給万俟鳳麟,回身向他口中塞了一顆下品聚靈丹同時,她在心下祈願,希望不要是華栩興夜前來纔好。
“表……”鳳麟來不及反應,就嚥下了花想容猝不及防喂下的東西。
只覺眼前一晃,花想容的身影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吞下那丹藥,便感到口齒留香,是那種清新淡雅的味道。瞬時之後,鳳麟劍脫鞘而出,一時間,他和鳳麟劍周圍都被五色的光點包裹住。那些流光溢彩百川到海一般地匯入他們的身體,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在體內。
万俟鳳麟再睜眼時候,自己已經身在鳳麟劍之上。寶劍雀躍地飛在半空,他忽然了悟了一件事,他的表妹看似大大咧咧,其實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觀察他。所以,她給他吃的東西,大約就是幫他開竅的。
御劍追到河灘花想容早就設下的符陣邊上,之間一道倩影時不時地凌躍在地上,周身遍及了火光。是那種妖物被滅殺的火光!
“鳳麟,去。”
万俟鳳麟傾身躍下寶劍,輕喝一聲,長劍飛向花想容的身側。看見那長劍飛離自己身邊,他耳邊彷彿響起了祖父給他講兩寶與他之間淵源的話音。
祖父說,在他和鳳初出生之前,一個男子踏空攜兩寶前來。男子說是要挑選万俟家其中一個兒子贈與二寶。祖父那時帶出三個出世的哥哥,男子皆不滿意。唯獨看見懷有身孕的母親,指着她的肚子說,“此子必成一關守將,就給他。”
在他和妹妹降生前,看診的所有大夫分明都說是女兒,祖父格外歡喜。聽見男子之言就很灰心,可後來男子見祖父模樣又道:“少不了你的孫女,是龍鳳胎。”
如此,祖父便階下兩件寶貝。而自他能穿得上身上這件麟甲之後,甲衣在不離身。他也如男子所說,成爲了一關守將。
“鳳麟表哥!長劍怎可脫手?”
恍惚是第二次了,花想容這麼“質問”般地對他說話。万俟鳳麟聽了這話,縱身入陣中,右手持劍跟在花想容身邊。不入陣,還不知道陣中困了許多小妖。此時,他入陣,陣中已經遍地妖屍。
揮舞着長劍,万俟鳳麟遊走於所有花想容估計不到的地方。漸漸地,他發覺周身都是一種似花香又似墨香的香氣,而他沐浴着香氣,只覺得每每揮劍,力道都剛剛好。
“容表妹……”
“別分心,有什麼事,捱到天亮之後再說。”
花想容猜也能猜到万俟鳳麟此時想問自己什麼,不過她發覺周圍的妖物似乎越來越多了。慢慢地,打出火符的頻率越來越高,可是周身的妖物數目卻不見減少。
不過,她倒是有一個新發現。那便是她的猜測可能是對的,她給了万俟鳳麟一顆丹藥,彷彿幫他通開了阻塞着好根骨的脈門,現下的他每每揮劍,都好像不僅僅是在斬殺一隻。
逐步地,她把背脊直接貼在万俟鳳麟的背上,發覺他真的不是隻在兼顧她的不足,而是緩緩涵蓋了他們周圍所有的方向。
正在她收手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所看到的一剎,“嚶——”地一聲,他手中的長劍再一次脫手而出。好像鳳冠九天一般,長劍盤旋在他們周圍轉了三圈,斬殺那些覬覦她周身香氣和靈光的大部分妖物。
而後,長劍猶如未華似的,沖天而起一去數百丈。就在她感知到周圍的妖氣反撲上來時候,長劍立時掉頭飛撲下來。仰視夜空一瞬,她恍然間見到一隻火鳳振翅而來,與此同時,它的身邊還跟着一隻奔跑着俯衝下來神采奕奕的火麒麟。
“鳳麟表哥,你看!”手指長空,花想容叫道,
仰望蒼穹,万俟鳳麟臉上露出喜悅的顏色,喃喃道:“原來,這纔是鳳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