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
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喊,花想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肋下有溫熱的東西在流出,可惜,她的意識並不清楚,也僅是想要制止花重錦對自己的左手下手。
“怎麼?害怕了?害怕的話,你求他!只要他肯出來,只要他肯跟我走!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至此,花想容已經明白。其實花重錦一直針對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在流光繭裡的流光。可,自己和流光相識的時候,他不過是一隻弱弱萌萌的小狐狸。
“花重錦,你…真的…好可悲!”
“你說什麼?”
“我說你好可悲!居然…居然爲難…一個對你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分散了花重錦的些許注意力後,花想容咬着牙將左手覆在肋下傷處。她心念一動,冰冷的感覺瞬時遍及全身,即便頭上烈日當空,也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生的煎熬和死得痛快,若說她只有一個可以選,那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她自然沒有那種爲了天下蒼生大義凜然的意志,她只是,只是不想讓花重錦口中的慘劇發生。不論身後不遠處的長歌、長雲,還是山腳下的鏡光城,她都想守住。
“沒有還手之力?花想容,要不我怎麼說你好騙呢?若是他肯出來,你自能還手!可是現在,他竟爲了不願意見我,情願躲在你的流光繭裡!”
流光繭?
聽見花重錦什麼都知道一樣地說出“流光繭”,纔在自己身上貼了冰符,將血止住的花想容不由得蹙眉看她。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暮雲平那個蠢貨說得不夠清楚?此女身負一白狐,一隻千年轉世的白狐!”
說到這裡,花重錦甚至有些癲狂的情狀,她手裡的長劍垂在身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想容的左手。
白狐?不不不,暮雲平說的不是白狐,他只說了千年狐妖,只說了她身負一狐!
聞言,花想容的臉色大變,原本失血過多的白都不及此時的慘白。她一直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可在花重錦眼裡她大約就是個大寫的笑話,原來花重錦從頭到尾都知道她的身上有流光。
“你不是花重錦對吧?”
花想容忽然冷下神情,不管怎麼說,她都不願意相信相濡以沫的流光從始至終都在騙她。末了,她似乎想通了什麼,不由得反問她。
“……”望着眼前的花重錦色變,她方涼下去的心慢慢回溫。
此時,她的臉色也好了許多,她默然地揚起嘴角,而後強行撐起身:
“我就說,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有如此心機!因爲你根本不是花重錦,她是不是…在被聶千華領出花家的時候,就被你掉包…不,應該說死了?”
“十幾歲的小姑娘不該有如此心機?那你呢?又是憑什麼得到他的青睞,讓他一次又一次地爲你出手?”
聽着花重錦的話,花想容開始覺得,自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瞭解流光。至少,她只知道有關他母親的區區幾個夢境。
“所以,你是因爲嫉妒,還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徒兒沒用,才屠了飛羽門滿門?”問這話一瞬,花想容的腦袋裡已經在飛快地想辦法。
如果說流光的上輩子真的和自己眼前這個女人說的一樣。那麼在這個時候不開口,就不像是流光的行事作風了。他要不是被困住了,一定不會不管她的。更何況,是她身受重傷的當下。
所以,流光一定是礙於昭白骨的仙法不能從流光繭裡出來。同時,若是他說話,就會給她招來更大的災禍,不然他不會連聲音都不發出來的。
自救!她得想辦法自救!實在不行,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
現在的她心裡滿滿的,她並不怕死,只是不能放任這個女人害死自己的好友。
“哈哈哈——你說我可悲?我看可悲的人是你吧?心心念念要保護他,連中兩劍都在所不惜,但他怎麼樣?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連句話都不會爲你開口!”
花重錦忽然一陣狂笑,大笑之後,她忽然垂視向花想容,說着一些自以爲能傷到花想容的話。
聞言,花想容先是一愣,緊接着,她就笑了。
“笑?你笑什麼?”
“保護他?誰說我有本事保護他?他只是不願意搭理你,又不關我的事。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但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上趕着不是買賣,別癡心錯付!”
花想容說這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在找死,可有句話說得好“早死晚死都得死”。她必須要試出這個女人的真心,才能知道自己今日是不是要命絕於此。
鳳初曾說過,杳杳是不凡的靈蟲。但凡認了主人,只要是比主人修爲高兩個大境界之內,又是對主人起了殺心的,它都敢吞掉對方的靈魂。春之尚中,杳杳初脫珠子的捆縛就吞了易形妖的魂,那是不爭的事實。
現在,花想容靜默地看着手上安靜的蝴蝶犯嘀咕:要麼是這個女人的修爲已至結丹,要麼是她根本還沒對我起過殺心!可,不論是哪一個,都足以的命!流光啊流光!你到底是怎麼招惹了人家,要讓你家容容我,拿命來抵償!
“花想容!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嘛?就是你這張從來都不知討饒的嘴!我殺了你!”
面前女子再次提劍斬向她按在肋下的左手一剎,她餘光見到杳杳的異樣。它的雙翼微微震動,而花想容心裡清楚它不是紙蝶,雙翼自然不會因爲劍氣而震動。
“來來來!別往這砍,往這戳!你得精準無比的一下子了結了我,要是砍錯了地方,你們家靈狐大人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也是豁出去了,左手沒動,右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氣勢逼人地對着那劍氣已經掃破自己衣裙的女子出言。
“你說什麼……”女子手中的長劍頓在她手腕上三寸的位置,劍鋒雖沒觸及手腕,但劍氣還是剮破了腕上的皮肉。
見到自己的話果然有用,花想容忍住腕上的疼,心裡鬆了一口氣:“我說,你的靈狐大人之所以連話都說不了,並不是因爲他不想說話!而是因爲,他被人發現了存在,封印在這流光繭裡。”
“不可能!他法力通天,不會甘心再被人封印!你騙我!你騙我!”
“呲”一言不合就動劍,當劍尖刺入花想容右肩的時候,她仍是無法理解他家流光到底曾是個如何風華絕代的男人,居然讓這女人發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