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小狐狸對她說過的地穴結構,聶千古若是修行,應該是呆在第八間洞室,聶千秋的修爲則是第七間,他們三個人之間要隔着“千山萬水”。
而花想容和花重錦之間,卻只隔了一層。這是一個微妙的距離差,若她非要拖着兩兄妹陪着她,也不是做不到的事。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那麼做,那樣的話太多扎眼。憑藉花重錦的鬼心思,很快就會察覺她假裝失憶的事。
不過有一點花想容很慶幸,她方纔看見聶千古和聶千秋走進了一個洞室,他離花重錦也很遠,又有聶千秋看着,應該沒辦法對花重錦言聽計從。
此時,花想容背倚牆角坐在洞室裡,看着周圍的木之靈就像霧珠兒一樣,雖然數量衆多,但是小的可憐。她不由得有點喪氣,想要乾脆就地來個回籠覺。
可是剛一合上眼睛,她就想起聶魄臨走時候最後囑咐她的話。他說千萬別偷懶,那話在別人眼中可能像是在叮囑孩子。實際上,他的意思她知道,因爲昨天她睡着以後就突破了煉氣前期第二階。
只是,在聶魄看來,那僅是斂息丹掩蓋之後的第一階。
聶千秋說,洞室裡的靈氣是一個時辰一變換的。所謂變換,就是五行流轉。果不其然,在坐在這洞室裡面還未多久,周身的木之靈被她吸進,轉而就生出許多水之靈。
想着自己打不打坐,念不念口訣都是一樣的,她便打算稍稍眯一會兒。
“呦!這不是容姐姐麼?”
常言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她纔剛和周公手拉手,低微的話音先至,緊接着一張朦朧在水之靈中的人臉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果如聶魄所說,花重錦一出現在她的洞室裡,原本充沛的“水汽”立時就消減了許多。花重錦都隻身入內,卻沒有對她做什麼,到底是爲了什麼?
“你是誰?”花想容用陌生的目光和語調發問,她不服氣花重錦的厚臉皮都不行,有這麼好的機會修習不去好好珍惜,滿眼只有她花想容,這樣真的好嗎?
“這是…又犯傻了?”一樣的話,從聶千秋的嘴裡說出來是寵溺,從這個丫頭嘴裡說出來就是徹頭徹尾的諷刺。
注意到花重錦的聲音很小,完全不符合她們私底下相處風格的小。花想容不由得有點疑惑,她仍舊用那種目光看着花重錦,琢磨花重錦這次前來到底是想對她做什麼。
“哎呦!你還真是可憐!”
花重錦說話的時候,不重也不輕地在她頭上拍了一下。
緊接着水之靈越來越稀薄的情形下,花重錦情不自禁地回眸看了她一下,就擡手揪住她的衣領:“死丫頭!你那個護衛呢?他怎麼沒跟着你呀?他該不會是,因爲那封信…去磐安了吧?”
她的聲音輕之又輕,可是這話在花想容聽來卻格外刺耳。
忽然鬆開她的衣領,花重錦淺笑地俯看着她,好像勝券在握的樣子:
“花想容我告訴你,真失憶也好,假失憶也罷。我現在根本都不在乎!你不就是仗着身邊有一些維護你的人,便自覺了不起麼?你還真以爲我娘母家是吃素的?就好好在這裡祈求上天,你的跟班別是去了磐安。不然,之前死了一個,現在這個,照樣沒可能活着回來!”
洞壁周圍的靈氣感召到稀薄,而再次滲入不少。可就像之前一樣,因爲花重錦的存在,那些靈氣也再一次削減。
磐安?磐安是她讓聶魄去的!是她求聶魄去的!
這丫頭想幹什麼?她以爲以她家那些廢物,能對聶魄做什麼?不會的!聶魄不會出事的!花重錦可能只是想要詐出她是不是真的失憶!她不能上當!不能!
瞧着花重錦囂張夠了就要走出洞室,花想容雙手攥緊拳頭、咬緊下脣。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要上當,一次次地對自己說沒人能奈何聶魄。
可是最後,她還是站起身直奔着花重錦的背景走過去:雙拳難敵四手,她們家族那麼陰險,誰知道她會對聶魄做什麼?流光!流光幫幫我!我該怎麼做?流光幫幫我,幫我鎮靜下來!
心下無數次地呼喚小狐狸,可是她竟然一點兒小狐狸的氣息都感知不到,就更別說是他的情感。
她深知“衝動是魔鬼”的道理,但是最終,她沒能忍住,還是跟着花重錦走到了洞室的門口。就在她要伸手去推花重錦的時候,周身的光點驀然間變成了火之靈。
她將擡起的手臂緩緩放下,她強自鎮定,眼睜睜地看着花重錦縱身一躍,直接躍下到對面下方的第三洞室。
是的,即便自己冷不防將花重錦推下去,依着花重錦練氣前期九階的修爲,也不一定會有什麼損傷。
聶魄未見得會出事,依他的修爲來去磐安就算有所耽擱,最多就是三天的時日,她只要靜靜地等,等到他回來,那一切便都塵埃落定了。
要是隨隨便便就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騙了,那她的醜,出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呢!聶魄回來還不要笑破肚皮?
回到原來的牆角坐好,雖是再三告訴自己聶魄不會有事,但是心懸未定的花想容再無睡意。
她看着周圍的五行靈氣就像走馬燈一樣一次次地變換,又一回回地被她全數吸入體內,本該平靜下來的心不由得更加毛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冷眼瞧見聶千古和花重錦從她門前經過離開。隨後,聶千秋和聶千華也來了。
“容妹妹,天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聶千秋探進頭來,就和昨日聶魄一樣,並未發現洞室裡只有她一個人,可是靈氣的數量卻少得可憐。
“我不要回去,這裡比藥園暖和,好睡。”傻里傻氣的語調,花想容作勢就側躺在朱踏上要睡了一樣。
“可是……”
“哎,千秋,她好不容易有喜歡的地方,就讓她在這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在假山外面守着,你待會忙完了,回來接她不就行了。這裡面又沒別人!”
“這…好吧!”
不知爲何,花想容竟覺得聶千華的語調有些像聶魄。不過那不是她眼下最緊迫的。
花想容只覺得丹田處有一種緩緩膨脹的輕微感覺,她知道,緊迫的事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