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海鯨上初中的時候,他突然找到了反擊生活的武器,嚐到了強者的滋味。
鎮上開了個武術館,楊海鯨知道後立馬跑去跟爺爺要了培訓費,跟着武師們開始學習功夫。因爲看着孫子從小總被別人欺負,爺爺也希望他能強身健體,得以自保,便也欣然支持孫子練武。
楊海鯨知道,擺脫弱者,成爲強者的機會來了。
每天一放學他就泡在武館裡,不管訓練多苦多累,他從未退縮過,他知道,對自己狠,是成爲強者的第一步,如果不能對自己狠心,將來就要承受別人對自己的狠。只有對自己狠,纔有資格將來對別人狠。
當他第一次把欺負他的大孩子摔倒在地,看着他們跪地求饒的時候,他第一次生理性地感受到了什麼是揚眉吐氣,一種快感衝上眉頭,瞬間熨平了多年的委屈;一股熱浪直衝咽喉,像一個氣球被戳破,多年的窩囊氣傾泄而出,讓人神清氣爽。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樂於欺負別人,並樂此不疲,原來,征服別人是真的能夠帶來快感的。
生活,是屬於強者的。
自從楊海鯨揍了那幫孩子以後,他的生活,像推倒了好運的多米諾骨牌,和以前完全變了個樣。
他成了那幫同學的老大,那幫欺負他的人,成了他的小弟們。對他前倨後恭、唯命是從。他從以前貼牆躲着走的狀態,變成了前呼後擁、招搖過市。
淋過雨的人,會有兩種做法,一是把別人的傘也扔掉,大家一起淋雨,一種是從此以後學會了爲他人撐傘。
楊海鯨屬於後者。因爲從小受到別人的欺辱,他知道弱小無助、求告無門的痛苦,因此,在自己有了能力以後,他希望自己能夠掃奸除惡、懲惡揚善,維護天下公平正義,他覺得他生來就是匡扶正義的,他要承擔起濟世救人的使命。
彼時,他剛讀了《水滸傳》,被梁山好漢們的義氣打動,立志要做個行俠仗義的大哥。他在海邊找到了一條廢棄不用的漁船,掛了一面破旗子,上寫“替天行道。”並將漁船做了簡單的佈置,甲板處掛了塊牌匾,上寫“演武廳”,漁船內倉掛了塊牌匾,上寫“義善堂”。
他還給手下的小弟們制定了很多規矩,例如:不允許欺負女同學;不允許向別人勒索錢財;不允許欺負弱小;不允許見死不救。同時,他還根據每個人的表現,給大家每個月固定發“薪水”,每個人放學後都放出去打聽消息,如果誰打聽到有什麼恃強凌弱的事件,回來速速稟報,楊海鯨便會帶着隊伍傾巢而出,去“行俠仗義”。解決完事件後,還要獎勵“線報人”賞金,鼓勵他的公義精神。
在一段時間以後,楊海鯨漸漸有了些名氣。畢竟,跟着他,可以濟世救人、行俠仗義,不光有錢掙,還可以成爲別人眼中的“救世主”,受到別人的膜拜,這樣的好事去哪找?畢竟,和做“壞孩子”比起來,“做英雄”更加光榮和偉大。於是,男孩子們的“英雄夢”都被激發了出來。
那段時間,是楊海鯨最快樂的時候,尤其是每次“行俠仗義”以後,總會受到弟兄們的追捧和別人的感激,那些被保護的女生也往往向他投來傾慕的目光。
他第一次覺得,錢,是個神奇的東西,在他小時候,錢除了給他帶來好吃好喝好玩的之外,還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委屈和欺辱,是爺爺嘴裡的“禍根”。而現在,錢卻又成了好東西。
有了錢,他可以給弟兄們發“薪水”;
有了錢,
他可以請同學們代爲寫作業;
有了錢,他可以去做善事;
有了錢,他還可以給喜歡的女生買禮物;
有了錢,他可以隨時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感激父母給了他隨時可用的錢,小時候他恨透了爸爸媽媽,把他像一塊抹布一樣扔在爺爺奶奶家,從來不管他受不受欺負,也不管他受不受委屈,更不管他快不快樂。每次回家,扔下一堆吃的喝的和一堆票子,好像就完成了所有的使命一樣,他覺得在父母眼裡,他和爺爺家養的那條小狗,沒什麼區別,給點吃的喝的,就希望他能搖搖尾巴表示感激。
現在,他突然明白了金錢的意義。金錢和人,一個是主人,一個是奴隸,金錢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完全取決於把它放在什麼地位,當把金錢視爲主人的時候,人就成了奴隸。小時候小夥伴們欺負他,鄉親們上門訛詐,都是因爲被金錢支配, 渴望得到額外的金錢,所以任由金錢當他們的主人,爲了錢可以不顧良心、不顧道義。
而當你成爲主人的時候,金錢,便成了奴隸,你讓它幹什麼,它便幹什麼。你讓它積德行善,它便給人帶來歲月靜好,你讓它爲非作歹,它便張牙舞爪,給別人帶來災難。
隨着追隨他的同學越來越多,挑費也越來越高,楊海鯨不想光靠着父母給的錢坐吃山空,便開始琢磨掙錢的道。
那個時候,初中在鎮上,學生們離家都很遠。學校也沒有食堂,同學們便都會從家裡帶飯,上午課間操的時候,帶飯的同學們把自己帶的飯菜放到食堂的大蒸箱裡,中午的時候,排隊去拿自己的飯菜。家庭條件一般的大部分同學帶的都是饅頭,家庭條件好的少部分同學會帶包子或者盒飯,而那些好的飯菜經常會被別的同學拿走。楊海鯨的飯盒上面貼了一條鯨魚的貼畫,無人敢動,但他去食堂拿飯的時候,經常看見很多同學呆呆地站在蒸箱面前,看着自己的空飯盒發愣。
楊海鯨看準了這是個商機,便專門找了一個餐館,談好餐標,派出小分隊,挨個班收集訂盒飯的信息,提前收取餐費。餐館在午餐時間將盒飯送到食堂,楊海鯨帶着兄弟們按照收取餐費的名單,將各份盒飯發放到訂餐的同學手裡。因爲楊海鯨提供的盒飯質優價廉,既能吃到熱乎的飯菜,還不用擔心飯菜被別人拿走。時間一長,凡是家裡條件還不錯的學生,就都不從家裡帶飯了,而是選擇從楊海鯨這裡訂餐,楊海鯨也賺到了生命中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