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海，霓虹閃爍。
辦公桌後，韓峰放下手中文件，往後一靠，伸了個懶腰，酸脹的肩胛骨得以舒展，頓時舒服了許多。
桌子上，白素幫忙泡的那杯茶已經冷了。
他伸手拿過來灌了一大口。冷冰冰的茶水順着喉嚨一路冷到了肚子裡，頓時整個人清醒了很多。
放下茶杯，看了眼時間，剛到九點。
還不算晚。
韓峰習慣性地拿過手機，翻出了徐音的電話，撥了出去。
“嘟——”地一聲響起後，韓峰神色忽然一僵，一抹痛苦之色從眼底一閃而過。貼在耳邊的手機，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沒拿開。他微微閉上眼睛，懷着一絲僥倖，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期待着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大概是上天將所有的幸運都給了他的工作，所以，在愛情一事上，就不再給他任何眷顧了。
韓峰失落地放下手機，神情呆愣。
這時，敲門聲響起。
白素開門走了進來，站在門口問：“韓總，我們打算叫份宵夜吃，要不要給你也叫一份？”
韓峰擡頭時，神情已經恢復正常，剛纔的失魂落魄，彷彿從未發生過。
“我不餓，你們吃吧。”韓峰迴答。
“好的。”白素回答。說着，目光落到了他身前桌面上的茶杯上，又笑着說道：“茶冷了吧？我給您換一杯。”
韓峰擺手：“不用了，時間不早了，不喝茶了！對了，接手芳兒工作的人找得怎麼樣了？有碰到合適的嗎？”
白素想了一下，道：“這兩天有聊了幾個人，只有一個人覺得還行，其他幾個都不是很滿意。不過，這個人她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如果來工作的話，恐怕多無法全身心地投入！”
韓峰聽後，想了一下，道：“這樣吧，你幫我約個時間，我先見見這個人。要是她能力人品各方面都不錯的，那麼也還是可以考慮的。畢竟，孩子會長大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行。那我明天就安排。”白素應道。
韓峰點點頭：“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這幾天辛苦你們了。對了，夜宵我請客，算是犒勞大家的！”
白素笑了起來：“那我就替大家謝謝韓總了！”
韓峰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露出笑容：“你應該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
白素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韓峰後，就出去了。
她一走，韓峰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整個人的感覺也變了味道，變得陰鬱起來。
他起身走到窗邊，從窗戶裡看出去，儘管是在夜裡，卻依然能看到高聳的韓峰大廈。已經基本完工的它，外牆牆體上，已經亮起了燈光。不過，真正驚豔的燈光秀，是要等到結頂那天晚上纔會出現。到時候，韓峰大廈前的廣場上，還會有一個大型慶典活動，還會有各大媒體過來直播。
這些輝煌，都在眼前，可此刻韓峰的心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看着韓峰大廈的頂層，想着那裡的那個房子，曾經關於那裡的一切設想，如今都成了空想。
這種感覺，像是被人從心裡挖掉了一塊一樣，此刻已經不覺得痛了，但就是空得厲害，空得人心裡發慌。
盯着看了很久後，他終於收回了目光。
外面忽然喧鬧了起來，大概是訂的夜宵到了。
韓峰走回桌子邊，從抽屜裡摸出香菸，抽出一根抽了起來。淡淡的苦澀味道在舌尖擴散，讓人頓時間心靜了不少。
抽了幾口，沒等煙燒完，他就將其塞到了菸灰缸中摁滅了。然後拿過手機，準備回賓館。
剛走出門，就碰到了白素和已經從寧州回來的陸芳兒正各自拿了一個食盒往旁邊的會議室走。
一看到韓峰，陸芳兒就立馬低下了頭。她旁邊，白素大方地跟韓峰打了個招呼。韓峰與她說了兩句後，轉頭看向一旁的陸芳兒。
她還是低着頭，似乎有不打算跟韓峰說話的意思。
韓峰微微皺了下眉頭，開口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陸芳兒倒是接了話，但始終沒擡頭。
韓峰心情本來就不好，見陸芳兒這般，也就不再自討沒趣。說了句‘早點回去休息’就走了。
看着他走開後，白素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陸芳兒，道：“你何必呢？”
陸芳兒擡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韓峰背影后，神色有些落寞。
白素見狀，無奈地搖頭嘆息了一聲，而後率先往會議室走去。
陸芳兒很快就跟了過來。
兩人在會議室坐下來，一邊吃一邊說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忽然，白素想起了之前韓峰說要見見那個前幾天來面試的那個女的。
這個女的，自然是來接替陸芳兒的。
白素看了一眼旁邊的陸芳兒，猶豫了一下後，朝她說到：“最近面試了一個女的，能力各方面都還不錯。”
“是嗎？”陸芳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接着故作輕鬆地說道：“本來我還擔心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人呢，要是能找到合適的人選，那我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那個女的履歷什麼的都還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因爲生孩子，已經一年多沒上班了。現在孩子也還小，我擔心她精力不夠，工作會受影響。”白素說着，又看了她一眼：“其實，你要是繼續留在這，是最好的。公司業務各方面你都比我熟，韓總還打算收回潘多拉，到時候韓峰大廈這邊肯定需要一個人幫他看着，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陸芳兒快速地往自己口中填着食物，塞滿之後，又使勁嚥下後，才接過話：“要說合適，你比我更合適。我其實不適合這種獨當一面的職位，我適合做技術崗，我也喜歡做技術。而且，我已經想好了，等離開這裡後，先放鬆個半年，到處走走，然後去進修。學校我都已經聯繫好了。”
白素轉過頭看着她，儘管她說話時，語氣平靜，輕鬆，可此刻，她的臉頰上，依然有那麼一絲失落，藏都藏不住。
她在心底嘆了一聲，不再勸什麼，只是順着她的話，問：“什麼學校？”
陸芳兒回答：“在硅谷那邊的一個進修班。”
“那進修結束之後，打算去做什麼？”白素又問。
陸芳兒想了想，道：“還沒想好。如果那邊有好的機會的話，可能會選擇留在那裡。”
“不打算再回來？”白素沉默了一下後，問。
陸芳兒也沉默了片刻，纔回答：“暫時是不打算回來了。不過，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你說，是不是？”說着，她轉頭看向白素，微微笑着。
白素也笑了起來：“也是。以後的事，誰說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