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一來一往

本是帶着一腔熱血,想要給徐音一個驚喜,卻見到女友跟另外一個男人走在一起,這種感覺不是“鬱悶”一個詞就可以形容的。韓峰認識這個男人,有一次徐音帶他在省機關食堂吃飯,就碰到過這個人,好像叫楊彬,是省領導秘書。要不要上前招呼徐音?還是就這麼灰溜溜地走開?韓峰朝自己手中的一小束鮮花看了眼,猶豫不下。這束鮮花是他在半路上買的,用來送給徐音。

“走什麼走!”意識到自己的猶豫,韓峰就對自己說,“你如果就這麼走開,那就是個慫人了!徐音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人家女朋友,要走也是人家走。”這麼想着,韓峰就大踏步從側面迎了上去,“徐音!”

徐音聽到韓峰的聲音,一臉意外和驚喜,猛轉過身來,看到拿着一束鮮花的男友,興奮得聲音也提高了:“韓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韓峰將手中的鮮花遞上去:“下午一點多到的。”徐音滿面開心地接過了花:“謝謝你的花。”但隨後小嘴撅起來,帶着點埋怨的味道說:“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到機場去接你呀!”韓峰一笑道:“想給你一個驚喜。”徐音笑了,嘴角露出兩個淺淺酒窩:“你的確是給了我驚喜。”

“這位就是韓峰嗎?”邊上的楊彬朝韓峰伸出了手來,“我們上次好像在食堂見過一次?”剛剛韓峰和徐音說話的時候,旁若無人,將楊彬晾在一邊,楊彬似是不願意只是成爲一個旁觀者,開口說話了,還跟韓峰握手。韓峰也大方地與楊彬握了下手:“你好。”楊彬習慣性地用手在鏡架中間支了下,將眼鏡挺上去一些:“我聽說,你在深市打工,這次回來看看家人?”楊彬特意將“打工”兩個字的聲調加強了。

韓峰能體會出楊彬話中的意思,一笑道:“這次回來,不僅僅是看看家人。”韓峰沒有對楊彬說太多,他認爲沒有必要,於是就回答了這麼一句。然後,轉向了徐音問道:“下班了?晚上有什麼安排嗎?”韓峰這麼一問,徐音像是記起了什麼似的,臉上驀然閃現一絲爲難。這些微的爲難,韓峰是看在眼裡了。這時,一旁的楊彬又說:“今天,科技部有領導過來,省裡安排了晚飯,徐音現在是科技廳的骨幹,領導讓她也參加,就在對面的望湖樓,我正陪她過去呢。”

徐音才進入科技廳沒多久,什麼時候就變成了科技廳的“骨幹”了?楊彬這麼說,分明就是想要討好徐音。徐音目前連副處長都不是,科技部領導過來,爲什麼要讓徐音去陪?難道因爲徐音年輕漂亮,要讓徐音去陪酒嗎?想到這一層,韓峰的心情就倍兒不爽,自己的女朋友怎麼可以給人家去陪酒!

但是,韓峰也不好直接說,讓徐音不要去。畢竟,在機關裡來說,接待上級領導本身就是工作的一部分。這還是要看徐音自己怎麼想。韓峰於是道:“徐音,那你陪同科技部的領導吃晚飯吧。”徐音不好意思地道:“那你怎麼辦?你纔剛剛從深市回來呀!”韓峰擠出了一絲笑容來:“我啊,沒事。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今天回來。你去吧,我隨便找個地方對付一餐就行了。”一邊的楊彬故意看了下手錶:“徐音,時間差不多了,領導們估計都已經到了。讓領導等着,不太好。”

徐音又看了一眼韓峰,臉色很糾結,最後說:“韓峰,那我去一下,早點結束,來找你。”韓峰臉色有些不大好,但還是說:“沒問題。”徐音又看了韓峰一眼,就轉身,向着望湖樓走去。楊彬卻又追上去,對徐音說:“徐音,你手中的鮮花,恐怕拿到包廂去不大合適?要不,先讓韓峰拿着,等你吃過晚飯再取回來?”這是徐音第一次參加這麼高規格的晚餐,最大的領導來自國家部委,她也不太瞭解背後的規矩,就問道:“不能拿進包廂嗎?”

楊彬自恃對官場的規矩很瞭解,就道:“除非你這鮮花是送給領導的,否則上級領導會覺得奇怪。這次我們參加晚宴的所有人,其實代表的就是江中形象。所以,我們還是謹慎一點吧。方部長也是這麼叮囑我的,這次一定要接待好科技部的領導,還強調細節決定成敗。”徐音聽楊彬如此一說,也不置可否了。

韓峰本就距他們不遠,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韓峰的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他乾脆上前,接過了徐音手中的鮮花:“徐音,鮮花還是放在我這裡吧。”徐音一愣,在不知所措中,竟然放開了手中的鮮花。“韓峰!”徐音意識到自己放開了鮮花的時候,心頭好似空落落了一下,口中不由喊了一聲韓峰。

韓峰朝她勉強一笑:“晚些再聯繫吧。”說着,就向一邊走了開去。徐音本想上前去追韓峰,但是楊彬卻在一邊說:“徐音,我們還是趕緊去望湖樓了,別讓方部長他們等太久了。”徐音看着韓峰的背影,心中一痛,但因爲自己答應了姨媽,臨時不去,沒法交代,還是跟着楊彬走了。

到了望湖樓,進入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包廂,徐音的姨媽方卉部長以及省廳的正副廳長都在了。方卉看到徐音之後,就走了過來:“科技部的領導馬上就到了。今天好好表現啊,機會難得,以後說不定有去華京科技部的希望。”徐音朝姨媽方卉點了點頭,但是明顯有些不能集中精神。方卉似乎也察覺到了徐音的異常,就問:“你怎麼了?剛纔是不是碰到什麼事了,纔來得晚了一些?”

姨媽方卉向來對自己關心備至,所以徐音對姨媽的詢問也不隱瞞,低聲道:“我男朋友韓峰剛從深市回來了,我因爲答應了姨媽這裡的晚飯,就沒有辦法陪他了。”方卉點了下頭說:“今天的事,對你很重要。我相信,你男朋友應該能夠理解。”徐音不知道韓峰能不能理解,但是她心裡卻始終有一種內疚感。說白了,陪不陪韓峰,就是一種選擇,選擇的依據是覺得哪個方面更重要?在剛纔的選擇中,她也許認爲參加這次的晚宴,比陪同韓峰更重要!腦海裡出現這個念頭,徐音自己都嚇了一跳,她越來越覺得,剛纔沒有陪同韓峰去吃晚飯,是一個錯誤,畢竟韓峰才從深市回來,等在省政府大門口,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

這麼想着,這頓晚飯吃起來,就更加沒有味道了。科技部的領導到了之後,晚餐的氣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掀起了高潮,徐音也被介紹給科技部的領導,聽說徐音是方卉的外甥女,領導對徐音的印象更是好了一分。徐音除了聽科技部領導說,國家接下去要大力發展互聯網產業、信息科技產業,希望民營經濟活躍、敢闖敢試的江中省帶好這個頭之外,其他她幾乎都沒怎麼聽進去,儀式性地敬了酒之後,徐音最盼望的,還是希望晚宴能夠早點結束,她可以早點去見韓峰。

韓峰離開了省政府之後,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向了東湖。夜幕降臨的東湖沿岸,華燈初上,弱柳扶風,可以讓心情好的人更好,讓心情差的人更爲傷感。韓峰連食慾也沒有了,因爲這個時候,一個人吃飯心情會更加低沉。韓峰轉身向北望去,正好能看到在湖邊矗立的望湖酒店。徐音此刻正在這家江中省官方接待的定點酒店中吃飯,同席的是政界的顯要人物。他們此刻,也許正在觥籌交錯……

韓峰忽然有種衝動,想要打電話給某個人,來幫他消除這種寂寞失落的感覺。不知不覺中,韓峰就已經撥通了陸可兒的電話。陸可兒很快就接起了他的電話,清亮又帶着欣喜的聲音傳了過來:“韓峰?吃晚飯了沒有啊?”韓峰迴答:“還沒有呢。”陸可兒:“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有些低落啊?”跟陸可兒說了兩句話,韓峰的心情不知不覺中就好了許多:“沒有人請吃飯,心情哪裡好得起來!”

陸可兒笑着道:“你怎麼不早說?本來我可以請你吃啊!要不這樣,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這就出來陪你吃飯。”剛剛回到寧州的陸可兒,還沒有公司的事務掛心,晚上時間都是自己的。如果陸可兒來陪自己,韓峰肯定就會馬上開心起來,他也很想讓她出來。但是,回頭一想,他又覺得不好。

他是在徐音那裡惹了不開心,如今卻讓陸可兒出來,幫自己消磨這種不佳的心情,就有些不地道了。一個人,應該有調節自己情緒的能力,否則就不是一個成熟、獨立的人。韓峰就對電話那頭的陸可兒說:“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今天坐了飛機,你肯定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在外面隨便覓一點食物,也早點回去了。”陸可兒說“那好吧,不過以後想找人吃飯,早點打我電話。”

與陸可兒通完了電話,韓峰又在湖邊走了幾步,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徐音打來的:“韓峰,你在哪裡?我吃過晚飯了,我來找你。”韓峰告訴了她地址,不到十五分鐘,徐音就已經趕到了,她輕微喘着氣。

因爲從望湖樓到東湖邊,也就兩三里路,徐音就跑了過來。因爲跑得急,到了韓峰這邊,她的呼吸也加重了,額頭滋生點點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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