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魔窟

立錐之地 一零六 魔窟

程鈞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張延旭。

張延旭說了一句,專開話題問道:“我看你這鶴羽觀合觀上下深居簡出,是一直如此,還是老觀主去世之後才如此?”

程鈞道:“先老觀主在的時候,觀中就是如此。老觀主性子好靜,不願意與外面多交往。除了養鶴之外也就是初一十五去範道城中採購,或者守觀有通知的時候去那邊報道。不過守觀幾十年來都忘記了這邊,因此從我記事起就沒有去過守觀了。”

張延旭眉頭皺起,心道:雲州的管理果然混亂不堪,道門最重要的就是守觀與地方道觀如臂使指,同級道觀之間守望相助,倘若道觀之間聯絡斷了,那與散修有什麼區別?長此以往我道門成了笑柄還是小事,喪失了權柄纔是大事。現在我是沒有精力管這樣的事,但將來……先把這個念頭拋開,張延旭道:“那你知道你們附近的守觀是哪處麼?”

程鈞道:“我們山中方圓百里,都沒有其他道觀。若是往前百里,已經是範道城的地面,山後百里麼……”程鈞暗自回憶了一下道志,老觀主倒還真有過記載,與山後的道觀也曾交流過幾次,“好像是一座二清的道觀青龍觀。”

二清道觀的意思是規模和觀主的修爲比一清道觀鶴羽觀要高出一個等級,每年的供奉,佔得土地等等都要高過鶴羽觀。不過兩者之間並沒有統屬關係,就算觀主見了面也不過同級論交,並沒分什麼上下等。所以鶴羽觀多年不去拜會青龍觀,最多有些少了禮數,談不上什麼大錯。

張延旭道:“就是這裡。我們接到報告,那青龍觀已經被妖邪侵佔,淪爲魔窟。”

程鈞驚道:“那裡被妖邪佔了?”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那裡也被妖邪佔了?

這個也字,當然是值得鶴羽觀,但可不是指的是程鈞自己,程鈞雖把紫雲觀佔了,但從來沒自認妖邪——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自己可是認爲自己挺正派的——他指的是兩年前佔領鶴羽觀的假鳴升老道。

這麼近的地方,兩座道門子孫觀同時被妖邪佔領,其中要說是偶然,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想到這裡,程鈞心中警惕大起——本以爲鶴羽觀應當做的天衣無縫,但倘若在外面留下不可知的破綻,那可是太失敗了。

張延旭不知道程鈞打得什麼主意,說道:“你覺得奇怪麼?我也覺得,我道門在盛天立足也有千年,不說穩如磐石,也不曾發生過這種荒唐的事。堂堂道門一清子孫觀,被妖邪佔領了數年之久,道宮中竟然一無所覺,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程鈞心中飛快的轉着自己的念頭,心道:你們笑話多了,那也不差這一個。口中道:“已經佔領了好幾年了?”

張延旭道:“佔領麼,那是好幾年了,這還罷了,畢竟誰的眼裡也不能全不揉沙子,但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件事出首的來龍去脈。”

程鈞念頭一閃而過,道:“莫非……莫非是……”

張延旭盯着程鈞道:‘怎麼,你想到什麼了?“程鈞道:“我想……或許有些不對,您別介意。咱們道門之中,有專門的除魔衛道隊,一般都在本地的守觀當中。青龍觀屬於範道城管轄,您是道宮中的上人,就算是降妖除魔,只要居中指揮就好,何必親臨一線?就算來了,也該先到守觀去,再由守觀發文,讓我們打掃整除,迎接您進駐小觀。可是您直接就來了……”

張延旭冷笑道:“你果然看出來了,說起這件事真是奇哉怪也——都說是雲州化外之地,但這也是盛天境內,竟還有這樣的事,堂堂一方守觀,竟然與妖邪爲伍!”

慢慢站起身,張延旭面沉如水,道:“兩年之前,有一鄉民獵戶,到範道城守觀狀告飛龍觀……”

程鈞奇道:“飛龍觀?”

張延旭道:“正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那麼可氣,也可笑。這開頭是從飛龍觀而起。”

程鈞暗道:飛龍觀怎麼耳熟……啊!

兩年之前,他第一次走出萬馬寺,來到範道城的路上曾經見到一村的人修煉邪法,當初有一個獵人曾經收留自己,說過一個叫飛龍觀的道觀有種種邪祟之事,當時是自己不愛多事,就指點他去守觀告狀——難道是那件事麼?

當初他沒心情節外生枝,指點了一條相對正統安全的道路給那獵人,兩年多過去,他早就將此事忘在腦後,沒想到這件事卻是引起了許多不可測的後果,最終由此引出來一位大人物。

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自己隨手的一句指點,就爲自己今日製造了這個機會?

倘若是這樣……程鈞暗自警惕,今後可要小心了,一件小事的改變,就可能引起極大地後果,這一兩個人的改變還罷了,若是無意間引起連串的動作,將天下大勢擾亂了,自己許多苦心真是付之東流了。

張延旭道:“那也是機緣巧合,飛龍觀確實住了一批妖道,而且是些不入流的小鬼,飛龍觀主臥病在牀,他幾個徒弟勾結了幾個外面來的妖人胡鬧,無非就是散佈些騙人把戲,騙些錢財。範道城的守觀聞報之後,倒也沒有耽擱,即刻派了幾個除魔衛道隊的道士,進去掃蕩了一番,輕而易舉的就把那地方平了。”

程鈞心道:這個倒也合理,我看那裡也是一羣小鬼,教導村民修煉邪法,半點靈氣也沒修煉出來,最多騙了點銀子銅錢,那不是就是胡鬧麼?

張延旭哼了一聲,道:“事到如今,那就算完滿了,飛龍觀也查抄了,妖邪也誅滅了,那不是完全沒有問題了嗎?但是當除魔衛道隊伍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奸細,幾個人以爲是漏網之魚,自然前去誅殺。沒想到那奸細手腳滑溜,竟然從他們手下逃跑了,一路奔跑逃入了青龍觀。”

程鈞道:“那麼青龍觀也是個魔窟?”

張延旭道:“那是真正的魔窟。飛龍觀最多算道門的敗類,那青龍觀……當時五個入道後期的道士,憑着修爲和手中法器,那也是在雲州不錯的力量,對方又是尋常的子孫觀,自然沒有築基期修士,觀主最多也就在入道後期,自家又是守觀的降妖除魔隊,名正言順,當即進門查抄。”

程鈞心道:必然倒了血黴了。他雖然沒有直說出來,但臉上明明白白帶出了這個意思。

張延旭見他臉上神情,自然懂得,哂道:“簡單說吧,五個人大敗虧輸,就逃出來兩個,還帶着傷。他們兩個一分析,還是要回去求援,於是一個守在原地,另外一個回到守觀報信。”

程鈞道:“那麼守觀發人了麼?”

張延旭冷笑道:“當然發了,人數還不少呢。一隊道士轉天就到,見了留守的道士二話不說,當頭就砍,分明是殺人滅口的架勢。那道士也是嚇得傻了,以爲他們認錯了人,連連解釋,那些人哪裡聽他多說?那道士也是有幾分手段,意識到不好之後,立刻抽身逃跑,還真被他拼了一條手臂之後僥倖逃了出來。”

程鈞道:“那也是兩年之前的事了。爲什麼您現在才發落?”

張延旭道:“那道士本來就是道門中出來的,卻受到自家守觀的追殺,哪裡還敢信任旁人?連夜逃出範道城,躲到稷山深處像個流浪散修一般東躲西藏,一住就是兩年。這兩年當中他深居簡出不敢見人,倒也平平安安。沒想到兩個月之前,碰到了範道城一個熟人,他一個不謹慎,還是給發現了。”

程鈞道:“他逃到京師去了麼?”

張延旭道:“雲州里京師千里迢迢,他哪裡能找到?只是在出逃到雲州邊境的時候,遇到了本座。”嘆了一口氣道:“本座如今忝爲道門巡守。”

程鈞吃了一驚,道:“您是執掌巡守?”執掌巡守就是代替道宮宮主在地方行走,查探各地道界情形,簡單來說,就是道門的代天巡守,欽差大臣,還是最厲害、級別最高的那種,擁有便宜行事之權。

程鈞還真不知道張延旭做過執掌巡守,不過看他之後的經歷,能在如今有這樣的地位倒也是合情合理。能在築基元師的修爲就獲得這個職司,跟能力的關係其實並不大,跟出身的關係更大——這就是金枝玉葉,天生貴族啊,身後不知道有多硬的靠山呢。

張延旭道:“當時那道士已經危在旦夕,即使遇到了本座,他身後許多狗腿竟然還敢上來挑釁,可知他們有多膽大妄爲。也可知這羣人壓根不是正經道門出身,不然見到我亮出信物,豈會一無所知?這幾個妖邪被我捉住之後,一併查問,方纔得知其中經過。天可憐見,我道門氣數還在,不然多容他們禍害兩年,不知哪天就成了潰堤的蟻穴。只是那道士受傷甚重,支持不了一時半刻就死了。本座查知了青龍觀與守觀的修爲,並非如何了得,時間緊迫,只好一邊發信一邊動身,這才獨身一人下了雲州。”

七十三修真百藝學究天人五十八變故三四八丹成三六三塵埃中的真人二七八落英繽紛七十章 業火紅蓮二七三丹青四四一煙籠寒水月籠沙四五九事了拂衣去三九六生死遊戲二八五移魂五十八變故二二二偶師四一九木神召喚術四八二仙朝舊城三七九誓言三零三來龍一四八今夜星光燦爛二三七求仙之路一零一火睛玉猴第一更一五七約法三章三八四底細二九七後會有期三四八丹成二七三丹青四三二祭靈四十八定血追魂符二一五麒麟降世八十七水銀瀉地二零七血色瀑布三九五劍道兵陣二零二古戰場三六三塵埃中的真人一四七鬥星移海三二四洞下再見三八九府主焦元成二十七大鬧一場十九章 骨魔空忍六十九萬馬寺的寶物三七二方丈一八七無限風光在險峰一一七勢不可擋四七九見面四零五玉碎十五章 所謂伊人二八二餘燼一九一百鍊閣尹生雲第3章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一八六雲氣招搖一七九換人三二七巨狼對巨狼三一六內外雙劫二十七大鬧一場三六六天降麒麟六十九萬馬寺的寶物四六六梨島三九七巡山四七八各歸其主三十三鏡中女紅妝一三七萬念俱灰三二六狼神四十章 夜戰紫雲觀·花影六十八空忍的信念一一九出戰七十七開光二七二築基巔峰二九二門徒二零七血色瀑布三二七巨狼對巨狼三二一脫險二七五雪地符籙二零零獨闢蹊徑四三四換界三五零投影九十八法術之分二五八陰脈一八七無限風光在險峰二三五仙凡有別三一一白骨獵殺二八九中途三一一白骨獵殺一一八對耗七十五道藏一一二仙鶴梳翎一九四高山流水三三五今日山城一五五團圓三求月票二零五塵埃落定四零二強搜三十二弓開如滿月三六三塵埃中的真人一三四夜半無人私語時二一九議事四九零流轉的燈火三一八血統四十二觀音蓮三三三噩耗一七五三大聖地八十章 爛俗的圈套四二零報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