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怎麼辦?”徐若飛臉色慘白慘白的,聲音也一抖一抖的,像唱豫劇的“我自己竟然要被熊咬死,這個死法還真他XX的有新意啊……”

“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笑話?”韓淨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明明已經被嚇得像片樹葉一樣瑟瑟發抖了嘛。

“嗷~”熊又叫了一聲,但並沒有向他們這個方向靠近,反而直立在那裡不動,似乎在觀察他們兩個。

“你、你、你……叫叫叫嘛啊!”徐若飛緊盯着黑熊,皺皺眉頭,問韓淨“:它爲什麼不撲過來吃了我們?”

韓淨說“:熊如果沒有被惹怒,是不會輕易傷害人的,它有的時候甚至把人嚇走就可以了。”說完,拉住徐若飛抖個不停的胳膊。

徐若飛更奇怪,拉近韓淨的領子急急的說“:那還等什麼啊,咱們快跑啊!”

韓淨穩住他,表情沉重的搖搖頭,說“:不行,我們現在已經驚動了它,它在懷疑我們的動機,如果我們現在逃跑,它肯定會來追我們,而且非吃了我們不可。”

擡起頭看看那邊的熊,似乎怒氣不是很盛的樣子,估計徐若飛發現它的時候,並沒有驚到它。

“那怎麼辦,留在這兒還不是死掉!”徐若飛生氣了,竟忘掉了熊的存在,大叫起來。

“噓!”韓淨連忙捂住他的嘴,看看那頭的黑熊,還好,黑熊似乎對這叫聲並沒什麼反應,仍然呆在原地。

“你別嚷嚷,我們不動,也不說話,不亮武器,它自己會走的。”韓淨冷靜的說,徐若飛這才發現,韓淨帶的刀都藏在了身後。

於是,兩個人靜靜的坐在地面上,看着對面的熊。

而熊在對面站着,看着他們倆,雙方就這樣對視……

沒過一會兒,熊趴下了,韓淨衝徐若飛點點頭,低聲說“:好運氣,這隻熊已經飽了,它沒打算吃我們,再堅持一會兒,它會走的。”

徐若飛點點頭,不由自主的靠在韓淨身上,沒想到韓淨下一秒卻把他抱住了,風吹的樹葉沙沙直響,徐若飛低下頭,不明白爲什麼在生死關鍵的時候,自己還會害羞。

果然,像韓淨所說的,那隻熊漸漸的後退了幾步,最後調轉身子,眼看着要準備離開了。

風更強了,樹林裡這時安靜極了,徐若飛把頭悄悄埋在韓淨的肩窩,顫抖着,眼淚流了出來,這是喜悅的眼淚,徐若飛第一次發現自己對死亡是那麼的恐懼……

“韓大哥!徐若飛!我們來救你們了!”

突然,小王的叫聲這時傳了過來,打破了寂靜,局勢瞬間開始向壞的方向扭轉,黑熊立刻離開轉向他們這邊,站起身發出一聲巨吼!

徐若飛猛的向左一看,小王竟端着那杆□□,站在他們旁邊,楊中華一隻手裡還拎着兔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和韓淨。

“笨蛋!快把槍放下!”韓淨大吼,心了急的不行,熊捱上二十槍都沒有事,因爲它有足夠厚的皮。

但已經來不及了,黑熊迅速的奔跑,接着沒有絲毫的間隙,就向他們這邊猛撲過來……

小王還呆呆的傻站着,韓淨抱着徐若飛就地打滾,滾到了小王這邊。

黑熊撲了個空,怒氣更盛,呲着牙,紅着眼,又轉向了他們四人這個方向。

徐若飛也驚呆了,明明是沒事了啊,怎麼下一秒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還在呆傻之際,韓淨使勁兒拉起他,向楊中華這邊一推,徐若飛立刻撲到楊中華懷裡,而下一瞬間就聽見了韓淨的一聲慘叫!其中還混合着小王的尖叫聲!

徐若飛慢慢的回過頭,眼前的情景讓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韓淨倒在地上,後背上血淋淋的一片!

而小王跌坐在他和楊中華的面前,而那頭黑熊就伏在韓淨身後,白森森的牙齒上染滿了鮮血,還在舔着舌頭……

“不!不!”徐若飛尖叫着,可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那麼無力,他從來沒這麼哆嗦過,坐在地上的小王也不比他強。

黑熊似乎並不着急,它盯着面前這一羣人,不過隨時都有可能擡起它的利爪,再來致命的一擊!

徐若飛哭了,但他自己不知道,淚水流的滿臉都是,他在叫“:韓淨!韓淨!你怎麼了!”可發不出聲音,韓淨難道是死了嗎?不!不!這不可能!

而下一秒的事卻另徐若飛驚呆住了,韓淨動了動,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他竟慢慢的又直起了身子!

“韓淨!”徐若飛大喊,韓淨卻沒有看他,斷斷續續的對楊中華說“:帶他走……還有小王……快點!”

徐若飛大叫“:你說什麼呢!”而楊中華也沒有動。

只見韓淨晃晃蕩蕩的站起來,背對着他們,那被血染紅的後背讓人觸目驚心,韓淨把砍刀拿了出來,黑熊頓時更發怒了,又撲了過來,卻被韓淨躲過了。

韓淨這時連站也站不穩了,跪在地上,但他仍然拿着刀,堅定的擋在熊的前面,徐若飛又聽見了韓淨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再聽見。

韓淨喊“:不想讓他死就快點帶他走!”

徐若飛哭喊着“:你別想!”

他擡起頭,意外的發現楊中華臉上竟是一片詫異震驚的混合,隨後的事,更讓他想像不到,楊中華推開他,丟下兔子,徑直走到了熊的面前,擋在了韓淨前面!

“混蛋!回來!”徐若飛不由大叫,楊中華是瘋了嗎?

黑熊似乎也楞了,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們。楊中華站在那裡,揹着手,開始唱歌?!還是生產隊常唱的那首“十送紅軍”!

楊中華嗓子不怎麼好,但的確沒跑調,他就這麼唱,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令徐若飛他們瞠目結舌的是,楊中華唱了整整一遍之後,黑熊趴在了地上,怒氣似乎減退了很多……

楊中華繼續唱,小王,徐若飛也跟着唱,慢慢的,黑熊的眼睛一閉一閉的,頭都耷拉下來,最後,整個蜷在地上,像是要睡着一樣。

似乎唱了十幾遍那麼久,黑熊不動了,楊中華回身拉着韓淨的一隻胳膊,把他扛到了肩上,小王連忙幫忙,徐若飛跟着他們,悄悄的走了。

樹林裡只留下沙沙的聲音,還有黑熊鼾睡的聲音……

韓淨的傷很重,被熊掌打了一下,肩胛骨都斷裂了,流了很多血,但因爲救的及時,而且楊中華的醫術很好,大概上沒什麼危險,韓淨身體素質一直很好,所以應該很快就可以復原。

徐若飛這些天都呆在楊中華的醫務室,坐在韓淨身邊照顧。

而韓淨脫離危險之後,主要任務就是面對前來痛哭流涕道歉的小王,和同樣痛哭流涕的胖子。

“韓大哥!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是人民的公賊!我是叛徒!我是奸細!我是黃世仁!我是周扒皮!我是……”

“好了好了,小王這不怨你,你也是想救我們啊,再說了,我這不也沒事嗎?”韓淨無奈的安慰他,這已經是第無數次了。

可小王繼續說“:韓大哥!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是人民的公賊!我是叛徒!我是奸細!我是黃世仁!我是周扒皮!我是……”

徐若飛衝他揮揮手,“喂!我說你多少遍了!你臺詞能不能換換?”

小王看看徐若飛,哇的一聲開始哭了……

韓淨瞪了徐若飛一眼,說“:你不說還好!你一說他哭了!”

徐若飛白了他一眼,剛想說話,胖子進來了,胖子一個箭步衝到韓淨牀頭,撲在牀上就開始假哭,然後懺悔“:韓大哥,都怪我,要不是我太膽小,肯定和你們一起去,那你絕對不會受傷的!”

徐若飛冷冷的說“:他是不會受傷,因爲你的肉多,熊肯定先吃你!”

楊中華也進來了,走到牀前把胖子和小王都丟牆角去,然後在韓淨牀前來了個立正,之後是九十度大鞠躬,特別標準。

韓淨楞了楞,問“:楊醫生,你這是幹什麼?”

徐若飛懶懶的說“:很簡單,你當時奮不顧身,不惜犧牲自己的保護我,他要感謝你。”

楊中華立刻鄭重的點了點頭。

韓淨聽了之後,臉沉了下來,冷冷的說“:不用謝我,我救他是我自己的心意,跟你無關,你也沒資格來謝我,反倒是你最後救了我們大家的命,我要謝謝你。”

楊中華搖了搖頭,坐了下來,很認真的說“:不,跟我很有關係,而且我絕對有資格感謝你,因爲我是徐若飛的親生哥哥。”

……

彷彿丟了個大魚雷,屋子裡一片寂靜。

小王嚇傻了,結結巴巴的說“:什麼!你是他親哥哥!這怎麼可能……不對!你姓楊,他姓徐!”

韓淨也呆了,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徐若飛還是漫不經心的說“:那是因爲我們的父母離異了,他跟着母親和繼父,而我跟着父親,結果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韓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問徐若飛“:這是真的?他是你親哥哥?”

徐若飛蠻不情願的點點頭,胖子在旁邊怪聲怪調的說“:誰叫有人寵弟成癖,自己一個人獨佔他弟弟,最恨的人就是我這個他弟弟的摯友。”

“呸!你還摯友呢!”徐若飛又翻給胖子一個白眼。

楊中華一反以前的態度,對韓淨特別尊敬的樣子,認真的說“:自母親去世之後,飛飛就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寶貝的人,他因爲我和繼父在一起的原因特別討厭我,不肯聽我的話,還常常和我對着幹,而我覺得他年齡太小,又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鬧性子……我一直害怕有人會欺騙他……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不是這樣的人。”

楊中華說這些話的時候,徐若飛和胖子一直在旁邊唏噓,而韓淨則是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他這些話的意思,點了點頭,但還是很奇怪,忍不住問楊中華“:那你怎麼會在燕山大學的時候欺負徐若飛呢?”

楊中華苦笑着說“:那是因爲他們倆當時天天在學校和造反派對着幹,我管事的時候,就不理會,但上面要來檢查,我怕他們胡鬧被抓住,只好安頓他們先躲躲。”

徐若飛和胖子聽到這句話的反應特一致,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放屁!”

“你看,他們從來都不信。”看來對這個弟弟,楊中華一點辦法也沒有。

韓淨這才接受了這個爆炸性新聞,現在仔細想想,也是,楊中華對徐若飛一直就很忍讓,而且,這大概就是爲什麼明明徐若飛很討厭楊中華的樣子,卻在守林小屋裡選擇楊中華的原因吧!

想到這兒,韓淨的心裡一下子輕鬆多了,積壓了很久的大石一下子卸掉的感覺……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唱歌可以讓熊睡着的?”徐若飛把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問了出來。

“這個,其實是以前看過一本書,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後來我去研究,什麼結果都沒有,後來在以前那些人的研究筆記裡,我發現原來動物在亢奮狀態的時候,用音樂有使其催眠的作用。”

楊中華解釋“:然後,我就把這個結果寫進報告,最後還得了一個大大的獎勵。”

“哼!你這是剽竊別人的工作成果!”胖子不屑一顧的說。

楊中華推推眼鏡,狡詐的說“:錯!錯!偷一個人的主意才叫剽竊,偷很多人的主意那叫研究。”

徐若飛翻了翻白眼,對已經被石化的小王說“:你看吧,我說過,每一個人認識他之後,都會覺得原來自己特別善良。”

小楊不是第三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