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十八太歲的攻擊

玉龍雙腳還未落地,強大的靈識便隨着心念指引覆蓋大片沙海。威壓浩蕩,瞬息,無論地表還是地下的生靈,同時懾懾發抖,周圍變得寂靜無比。這些生靈中便包括被黃沙掩埋的蒼。只見他藏身於一塊巨石龐,黃沙掩埋了整個身子,胸口放着那顆“匿氣珠”,連呼吸都降至最低。如果不是他自己走出來,是定不會發現他的。

論魂力,他自信同輩之中,沒有人可超越自己,但如果升至陣法運用的高度,面對以陣法揚名的龐家,他是萬萬不敢大意。

片刻後,幾十人的隊伍也落在玉龍身後,其中就有那日的十八太歲。

“玉龍...可有發現?”美豔少婦從隊伍中款款走出,玉手搭上玉龍的肩膀,聲音極盡魅惑。

黑着一張臉,本就黝黑的面容更如黑炭,玉龍略帶威脅的說:“妲菲,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叫我統領!”

卻見妲菲絲毫不覺,玉手輕柔滑過玉龍的胸膛,絕美精緻的臉龐貼近玉龍的耳旁,口吐芬蘭,剎那間,玉龍黝黑的臉龐如被燒紅的鐵塊。

“你...你...快!分開去搜尋!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立刻向我彙報!”

玉龍也顧不得形象,閃身竄了出去,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妲菲,你這樣戲弄咱們的首領,可讓他很受傷啊!哈哈...”

“是啊!是啊!我們都開始可憐他了!嘿嘿....”

十八太歲的一行人鬨堂大笑,出聲附和。所有人都知道,論實力和頭腦,玉龍絕對是同輩中最強的,但唯獨對妲菲這種妖嬈女子異常恐懼。

金燦燦的黃沙成了最合適的天然僞裝,目力所及,熱浪蒸騰,空氣都因爲熾熱而扭曲,稍稍羣一些的魂力,感知力都會被這千篇一律的地形所誤導。更別提還有滾滾熱浪。

想找到幾乎處於假死狀態下的蒼可謂難如登天,他已經打定主意,絕不與他們正面對抗,既然要躲,就躲到自己有能力對抗所有家族的那一天。

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蒼深吸幾口氣,兩根手指夾着一枚玉牌,輕輕彈了一下,十二條隱匿氣息的黑龍頓時自行潰散,化作一道流光飛回了玉牌中。就在蒼剛想收起“十二字五行大陣·火燒雲天”時,玉龍詭異的氣息頓時折返了回來,且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便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暗道一聲糟糕,雖然爲了保險,身子一直埋在黃沙中未敢移動,匿氣珠也完美掩蓋了氣息。但十二黑獄使的動作太大,引起的劇烈的魂力波動,被還未遠去玉龍捕捉到了。大驚之下,蒼狠了狠心,直接捏碎了“十二字五行大陣·火燒雲天”的主牌,隨着翠綠色玉牌發出清脆的破裂聲,蒼似乎感覺心臟被暴力撕裂了。疼的他抽搐的幾乎蜷縮起來。但感覺到玉龍的氣息就出現在身旁幾丈處,便只得強忍着劇痛悶不做聲。

“恩?剛剛明明感覺有微弱的魂力波動!怎麼沒有異象?”玉龍掃視周圍,並未發現有何不同。

失去了控制的五行大陣是可怕的,從龐天翔強行運行火燒雲天陣法致使一座山谷變成人間地獄便可看得出。而此時,火燒雲天更是失去了所有控制,完全是自主運行的陣法。產生的後果便是十二枚玉牌接二連三跳出了沙海,泛着妖異的黑芒,漂浮在半空,一朵朵黑焰燃起。空間瞬間變得炙熱扭曲。

“不好!是十二字五行大陣·火燒雲天!難道是龐天翔走之前設下的陷阱?”玉龍驚恐的低吼。

他深知大陣的厲害,以他的實力,即使加上同來的幾十名強者,面對無論有無人控制的五行大陣,都將九死一生。

因爲驚嚇,臉色已經毫無血色的玉龍卻又看到十八太歲看到自己便一同趕了回來。忙厲聲呵斥:“所有人速速離去!不要過來!”

但以他們的速度,聲音根本跑不過雙腿,當十八太歲躍進火燒雲天大陣時,最後兩枚玉牌也穩穩漂浮在半空,燃起了黑焰。

“速速擊碎玉牌!快!用盡全力!”玉龍穩住心神,下達了一個目前來說最正確的命令。

出於對彼此的信任,十八太歲立刻異常默契分散開來,對着眼前詭異的玉牌發出攻擊。一時間,真氣亂流,各種攻擊漫天紛飛。

奈何大陣的運行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斷的,幾輪攻擊過後,依舊餘下九枚玉牌,火焰映射的黑芒瞬間拔起而起,與半空中形成一個交匯點,便如一個鳥籠將十八人裝在了裡面。

其餘十幾人龐家弟子也趕了回來,看到似一個被燒紅的大鐘將十八太歲罩在了裡面,心不禁沉入了低谷。短暫驚恐後,各種攻擊也紛紛而至。但面對五行大陣,所有的攻擊只留下輕微的漣漪,大陣根本沒有任何變化。

躲在地下的蒼卻明顯感覺,此時的大陣相較那日正常運行的大陣更加瘋狂,強悍。炙熱的浪潮一波高過一波,裸露的岩石不多久便已紛紛化作沙塵融入大漠中。九枚玉牌形成了一個天極之數,雖然自主運行的大陣還沒有智慧到懂得運用方位地形之利,卻也隱隱暗合九極之利,發揮出了更強的威力。

“玉龍!怎麼辦?攻擊對它的效果甚微!而且...周圍的天地元氣正漸漸消失!”一名紅臉大漢急火火的問道。

玉龍沉聲說:“所有人!聚攏成一個防禦陣法!祭出自己的法器!”

十八太歲男女各一半,以玉龍爲尊,左右位列四位護法,其餘等人圍成了一個半圓,將玉龍與護法懷抱中間。

妲菲揮手拋出長鞭,化作一條水藍色巨蟒,剛剛成型,便被熾熱的熱浪烤的涌起了白霧。

“太熱了!這火是什麼?爲何如此強大?”妲菲有些驚訝的叫道。

一名叫恩然的黑衣少年坐在玉龍身側,略顯秀嫩的臉龐上滿是堅毅,騰空躍起,咬破手指,在十八太歲周圍快速畫出各種符文,隨後雙手快速結出法印,一個由黃沙凝成的小型防禦法陣“土混陣”便形成了。

玉龍看到水藍色巨蟒已經縮小了一倍,直接便將海魂珠扔到了巨蟒眼前。蛇信輕卷,巨蟒便將珠子吞入了口中。暗淡失神的蛇瞳再次煥發生機,體型也迎風而漲,盤起身子將十八太歲組成的防禦陣法罩在了身下。其餘人也紛紛各司其職,有的攻擊,有的協助玉龍幾人結成防禦。

“還好!還好!這大陣自主意識太差!不然豈有我的活路!”

蒼將身子挪了挪,深深埋在黃沙中,地表的熾熱一時間還無法影響到他。一剎那的念頭閃過,他就想這樣放任不管,將十八太歲活生生耗死。但理智告訴他,先無論十八太歲死後,龐家會有何反應,單憑他們十八個人的實力,便不會輕易被燒死。

果真,蒼的想法是正確的,面對天地元氣異常稀薄的大陣,以及周圍融化萬物熾熱的溫度,十八太歲竟巋然不動,僅憑妲菲的巨蟒和恩然的“土混陣便抵擋了火燒雲天半個時辰。”

玉龍看到妲菲等人臉色已經有些蒼白,沉聲說:“補充丹藥!”

幾人翻手拿出一枚補靈丹,看上邊濃郁的縈繞攀藤真氣,赫然已經達到了黃階高級的水準。丹藥服下,更加強橫的真氣爆體而出,巨蟒仰頭髮出陣陣刺耳嘶鳴。半透明的身體,可以模糊的看到,那顆海魂珠正嵌於額頭正中心處。

看到火燒雲天已然到達了極限,沒有強者控制的陣法,終究只能維持簡單的運作,無法變換出各種攻擊。

玉龍觀察了很久的玉龍已經發現陣法的孱弱之處,指着一處明顯黯淡的玉牌,輕哼一聲:“反擊開始!拿出最強的一擊!攻擊那枚最黯淡的玉牌!”

所有人爲之精神一震,萎靡和疲倦一掃而空,紛紛掏出補靈丹喂下,剎那間,十八太歲爆發出尤爲強悍的氣息,使得周圍十幾丈形成了一片真空帶,那熾熱的火浪寸步難行。

妲菲指揮巨蛇一躍而起,口含着還魂珠衝向了那枚玉牌,緊接着,身後數十道各色勁氣超越了它,率先打在玉牌之上,玉牌發次難以承受的“咯吱咯吱”聲,緊接着大陣一陣晃動。巨蟒趕到,蛇信捲起還魂珠拋向了玉牌。只聽。

“啪...”

一聲脆響過後,玉牌上佈滿裂紋,隨後徹底蹦碎。大陣由九枚變作了八枚,發出悶雷般的聲音,熾熱的火浪順着缺口噴向外邊。

圍在陣外思考對策的龐家弟子因爲躲閃不及,被集中噴涌而出火浪擊中,其中有兩人當時化作黑色粉末隨風飄然。嚇的其餘弟子臉色蒼白,紛紛後退,再也不敢接近大陣。

十八太歲找準機會,一次飛了出來,頂着焦黑的頭髮和乾裂的衣袍,頗爲狼狽。幾人心有餘悸看着火燒雨天陣。

玉龍說:“擊毀吧!留些證據帶回去交給長老會!”

陣法結構被破壞,幾人三下五除二就將其餘玉牌擊碎,只留下了三塊。再看沙海,只消兩個時辰,便已化作焦土,一些裸露的岩石早已不見了蹤跡。

休息了半天,玉龍再次看了一眼那片焦黑的土地,搖頭嘆息後,隨即離去。

接連幾天時間,藏在黃沙下的蒼感覺地面上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龐家走了,洛家又來了。循環往復,直到三天後,大漠才重又恢復了寧靜平淡。一陣清風徐來,地面上雜亂的腳印被填平。又是那麼荒蕪且寂寥。

突然,一處沙堆動了動,一顆髒兮兮的腦袋悄悄鑽了出來,正是躲了三天的蒼。像一隻土撥鼠,晃動這腦袋四處張望,但見四下無人,才扭動身子,從深埋的黃沙中站了起來。看着明光閃過又陷入沉寂的的玉牌,蒼唏噓不已。

“或許一直是我帶着純粹的目的性接近龐前輩的,而他卻只是一個渴望自己的研究能真正傳承下去的遲暮老人罷了!”

嘀嘀咕咕的自說自一堆話,蒼又小心翼翼的將另一枚翠綠色的玉牌拿了出來。“十二字五行大陣·火燒雲天”,看到這個玉牌蒼到現在都心有餘悸,魂力沉入,輕吐一個“收”字,十二枚同樣的玉牌從黃沙中鑽了出來,沒入了主牌內。

五行大陣被毀,蒼心中如被一塊巨石壓迫,沉甸甸的喘不上氣。

躲在巨石下,將《藥王雜記》平鋪於腿上,一目十行的開始翻動。卻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已經被他記得滾瓜爛熟的東西起不到任何靜心作用。不多時,藥王飄飄悠悠的鑽了出來,問道:“小蒼,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在擔心龐天翔?”

面對藥王直白的詢問,或許是準確的戳中了他不安的本源。呆愣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我平素最怕還不了的情意!所以當我有能力去還時我盡力的去償還!但一些事的的確確是我不能左右的!我....太弱小了!”

“老師...我該怎麼辦?”

蒼突然改變的稱謂讓藥王爲之一愣,本清寧的臉上突然泛起紅潤,不由笑的鬍子都翹了起來。說:“你...小蒼你喊我什麼?”

“老師....”蒼重重的點了點頭,清脆的叫道。

“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喊我老師了?”藥王雖然表面止住笑意,但微眯的雙目中卻精光燦燦。

蒼緩緩的說:“無論處於什麼目的,你們對我的栽培和教導着實令我迅速前行,但我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報答你們!一路走來,無數人陪伴我!幫助我!卻令我着實難以承受。一聲老師,飽含了我真誠的感謝,或許還能稍稍減輕一下我的不安!”

藥王摸了摸蒼的腦袋,枯槁的大手卻出奇溫暖。說:“讓你有能力完成我們未達成的心願!這就是我們的目的!既然喊我老師了,可以好好跟我學煉丹了吧?”

蒼尷尬的漲紅了臉,如蚊子般哼哼道:“對不起老師,我只顧着陣法了,我一定好好練習!”

藥王似乎想到了什麼,沉聲道:“長久以來,多少藥師都試圖將陣法應用於煉丹,但因爲侷限性和潛力有限,也只成功的將陣法刻在丹爐上,用以提高成功率,如今你既得一陣法大師的全部傳承,便可嘗試着結合一下!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多日不見智萌和茗燈的蹤跡,也沒有傳音回來,蒼索性也不在意了,智萌跟着茗燈反而更加安全。喬裝打扮後,隱藏在一身黑袍下的蒼帶着一張似臉譜的面具,手都縮在衣袖中,完全一副神秘人打扮。

就這樣大搖大擺又回到了洛邊城,城外大漠中的大戰似乎並未對城中居民產生一絲影響,只是在茶餘飯後多了一些談資。蒼找了一間酒館,坐在角落中靜靜聽着往來食客的交談。從晌午直到日落西山,有些失望的他沒有聽到一句有用的信息。

突然,店小二第十一次不耐煩的走來,輕聲呵斥:“喂喂...客官,您還要些什麼嗎?小店生意利薄!經不起您這般一壺酒佔了一天的位置!”

蒼心頭微動,頗有些尷尬,只顧得忙自己的事了,忘記付錢了。隨後翻手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燦燦的金錠令店小二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躬身行禮,諂媚的拿起金子揉了揉,視若珍寶放入懷中。

“客官...你還有什麼吩咐嗎?”店小二微笑的說。

“哦...沒了...我再坐一會!”蒼撩起黑袍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一名食客看到了這一幕,露出會心的笑容,繞過幾張桌子,大方坐在蒼一旁,手指毫不顧忌在蒼面前酒杯中沾了沾,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便微笑着看着他。蒼十分疑惑,湊過去一瞧,頓時手掌微微抽動。只見那人寫了三個字“情報”、“人”。

蒼點點頭,手掌在桌子上抹過。那人拉着蒼的手臂,領着他從側門走出,鑽進了一個衚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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