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魂海中的噬魔輕聲說:“小蒼,這本不是什麼降魔杵,這東西有一個名字,叫定魂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在留給我的記憶中只有這麼個名字。”
那自稱蒼的分身的青年再一次飄忽忽探出身來,驚訝的問:“你是說?定魂杖?定魂杖可是.....”
看到蒼心神沉了下來,眼巴巴看着他,青年笑眯眯的轉移話題:“讓我控制的一會,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蒼撇嘴冷哼,轉身離開魂海。
噬魔釋放出一股冰冷鋒利的氣息,輕輕劃過青年,卻見青年臉色驟變,猛地退出十幾丈,戒備看着噬魔。
“主人其實是對小蒼本身非常看重,和你沒多大關係,你自己掂量掂量!”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即使小蒼在這也未必能聽懂,青年斜撇了噬魔一眼,“你家主人管的還真寬!”
無論心神中如何攪動,他的的確確面臨着極大的危機,兩柄閃着淡藍色光華的短刃已經到達頭頂,勁風呼嘯,若不是他下意識躲閃,幾道刀勁已經割裂了他的皮膚。
“哈哈...剛剛你不還大放厥詞嗎?現在你倒是來殺我啊?廢物!跳樑小醜!哈哈....”易久對蒼極盡羞辱,惡毒的諷刺同攻擊一樣犀利。
電光石火間,蒼提起全身僅剩的一絲真氣,一個驢打滾,翻出了深坑,易久沒有絲毫意外,刀尖點地,身形驟然頓住,令一柄短刃輕輕撥動,身體悄無聲息的劃出一條刁鑽的弧線,緊貼蒼的脖頸,直取咽喉。
“隱·十字斬”
蒼臉色微變,低聲驚呼,“你竟然會刺客技能?”
易久冷笑,猙獰的面孔逐漸變得肅穆冷淡,瞳孔縮成針尖大小,氣息降至最低,在蒼的感知中,僅能發現微弱的呼吸。
蒼手掌猛的拍地,在巨大推力之下,身形徑直退出十幾丈,忙從芥子袋中掏出黑袍胡亂套上,才避免裸身的窘迫。
易久見一擊不中,身形連連閃動,隨着呼吸加粗,易久變得模糊。
“隱·影分身”
顧名思義,正是刺客裡的分身術,這隻唯一一種處在低階修爲便可修煉的分身技能,雖然主要功能在於迷糊敵人,但對戰中有着極大的作用。
此刻蒼也平息下力量空虛帶來的疲累和空虛,但腳步略顯虛浮,搭攏在身側的右臂怎麼看都十分狼狽。
易久的虛影環繞在周身,逐漸凝聚成三名凝實的分身,無論從視覺還是感知力上,三人都相差無幾,蒼不由嘖嘖乍舌,對於技能的渴望無比強烈。
當蕭易久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並且有些手足無措的蒼,卻是有些欣喜和得意,心中暗道:“哼...怪不得我了,下去跟你那相好相會把!”
隨後森然一笑,三道身形同時輕輕點地,躍上半空,堵截了蒼所有能躲避的角度,如鷹隼撲食一般衝了上去。
蒼慌亂的臉上突然露出殘忍的壞笑,望着已經無法止住身形的易久,不慌不忙抽出了一直悄悄放在懷裡的左手,易久並未注意,在蒼中指上多了一枚古樸的黑戒。灌注一絲真氣,黑戒沉寂片刻,猛地爆發出一抹璀璨的光華,隨後如黑洞一般瘋狂的吸收蒼以及外界的天地元氣,乳白色的天地元氣聚集成一個半丈方圓的旋渦,涌進黑戒中。蒼剛剛有些紅潤的臉色霎時又蒼白如紙。雙腿顫抖欲要跪下。
蒼暗自哀嘆,“你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那!他還沒死我先被你搞死了!”
望着難以理解的一幕,易久果斷決定,立即攻擊,三道身形變換角度,刁鑽的分別攻擊蒼上下路,另一分身從背後襲擊,讓他顧此失彼,只要他判斷錯誤,真身一擊便可斬殺蒼。
黑戒還在瘋狂的吸收天地元氣,旋渦漸漸增至一丈方圓,在戰場上空形成一個壯觀的元氣漩渦。蒼終於有些急迫,已經可以感受到易久積聚的殺意。莫名的,腦海中閃出一抹翠綠,一張冷凝的笑臉,暖意橫流,卻心如刀絞。
“你...該死!”蒼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強行拉扯出吸收天地元氣的九幽玄天戒,略微曲捲手掌,九幽玄天戒包裹整條手臂,黑色拳套有了些變化,不再是光滑如鏡,而是遍佈一層細密鱗片,整個拳頭凝成一支怒吼的獸頭,獸嘴中一簇黑焰搖曳。
易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恍惚間想仔細看清楚,蒼猛的收臂,出拳,強橫的拳力,暴衝而出,靠的最近的易久身體被一拳擊碎,扭曲後融入虛空。
“哼...虛影分身!” 蒼冷哼一聲。
令外兩道身影已經舉刀貼近,蒼舉拳的時間已經足夠易久劈砍幾十刀。突然,易久臉色扭曲,身形猶如觸電一般輕微顫抖。蒼眉頭輕挑,咧嘴笑道:“哈哈...找到了!”
蒼張開拳頭,略微曲捲手掌,呈鷹爪狀,捏着易久的衣領猛的按下,用盡全身的力量,易久被砸入地下,一個人形的大坑突兀的出現眼前。令一虛影分身也隨之破碎。
“你…你怎麼發現我的?你什麼時候用的魔音?”砸入深坑的易久發出嗡嗡的吼聲,憤怒的喝問道。
“哼....死人還這麼多話!死後有的是時間去想!”蒼嗤笑的說。
捏住易久的手突然緊握成拳,蒼已經感覺拳頭上蘊含得澎湃力量,一擊便可擊殺易久。這時,身後傳來了男子的聲音,彷彿每一個只都結成了冰霜,砸在蒼心頭。
“放開他,你可以活着離開!”
蒼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說道:“告訴你家主人,動了不該動的人,要付出代價!”
說罷,地下傳出一聲沉悶的震動,蒼翻身墜入地洞中。
男子甩手射出幾十根冰凌,沿着蒼墜入的路線一路追去,地面瞬間結出一面幾丈大的冰境。一道黑影從洞中飛射出來,男子看清後忙停下腳步接下了黑影,卻是易久,但僅留下血淋淋的上半身,從腰間被硬生生擊斷,露出白深深的骨茬,體內真氣盡失,應是被人吸收了真元。
“啊....”男子仰天怒吼,萬千冰凌攜帶着憤怒射向山河盟方向。幾名修者躲避不及,直接被凍成冰雕,生機頓消。
武修羽一直在關注蒼和易久的戰鬥,看着易沫離抱着弟弟的屍首悲痛欲絕,露出一抹邪意的微笑,手指輕輕搓了幾下,嘀咕道:“你是再給我下戰書啊?不過那個易久我也早就看不慣了,一個刺客不時出現在身邊,總是有幾分不安的!死了也好!呵呵....”
烏雲散盡,戰場又歸於平靜,剛剛那一幕佛魔大戰還縈繞在心頭,久久心悸。沒有人注意,重傷的怒目金剛悄悄打通一處地洞追逐蒼而去,凱普斯則抱着詩茹踉蹌着回到鐵雲要塞。
武修羽活動了一下身體,指着鐵雲要塞那處坍塌的城牆,豪氣的怒吼:“我安插在山河盟內部的人,小蒼,用生命爲我們打開了一處進攻通道,現在我命令!”
“山嶽巨人徹底佔領那處缺口!等待近衛軍團到達!”
“王族近衛一、二軍團攻擊城門!迅速佔領城牆!”
“王族近衛三至十軍團由缺口攻入,清繳全城!投降不殺!”
“進攻!”
處在軍陣最後的重甲步兵未遭受損失,此刻繞過面目全非的戰場,分成兩條鋼鐵洪流衝入鐵雲要塞。
鐵雲要塞再也無力依靠堅固的城牆了,六十萬步卒分列兩隊,一隊駐紮在城牆下的空地上,等待着蠻妖軍團的到來,一隊化整爲零,散入要塞的街道和房屋中作最後的抵抗。
血紅的晚霞在漸漸消退,冬季的夜晚來的也格外早,雙方憑藉坍塌的城牆,就這樣死死對峙着,既沒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沒有任何一方衝殺。城牆上大纛旗上的“雲”字尚隨風飄揚。黑色重甲兵團整肅的排列在“武”字大纛旗下,殺意沖天。兩杆大纛僅相距十餘丈,前鋒的士兵甚至可以看到敵軍精光閃爍的眼睛。一面坍塌了百丈缺口的城牆,聚集了近二十萬戰士,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溝壑縱橫主戰場上的屍骨累累,黑煙四起,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人們來不及看一眼生死與共的戰友,來不及慶幸自己又活過了一場生死大戰,便又要投入更加殘酷激烈的戰鬥中。
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騎兵失去了優勢,變成了高大的活靶子,弓弩手也失去了最佳射擊距離,不得不排在軍陣最後做預備隊。此時重甲步兵纔是衝鋒的主力軍,踏着統一步點,身披厚重鎧甲,戴着皮手套,腳上穿着皮革長靴覆蓋了一層軟甲。帽盔裡面是一層軟毛皮,外邊罩上鐵盔。一手提着厚重的半身盾,一手拿着七尺戰刀。
二十萬戰士都在等待自己的統領下達作戰命令,一時間呼吸聲掩蓋了呼嘯北風,鼻息蒸騰出的白色煙霧讓軍隊彷彿化身天兵天將。
武修羽站在半截坍塌的城牆上,望向縹緲的遠方,不多時,眼中漾起一層水霧,從眼中映出了萬千山河,繁榮昌盛的城池。
“進攻!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兩個時辰攻下要塞!”
下達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命令,只是這次沒有人再去反駁。低沉的號角聲揚起,聖十力單臂舉起手中的重錘,默不作聲的踏出一步。
“吼...吼...”
踏着號角,王族近衛軍團踏出了進攻的步伐。
與此同時,崗良行站在箭樓上,重重拍下了手掌,吐出一聲極爲艱難的命令。
“進攻!絕不能讓他們再進一步!”
站在山河盟軍陣首位的便是青木庹璇,那個體型消瘦但富有幽默感的青年,手提一柄丈八鋼槍,從那有些暗紅,散發着淡淡腥氣槍頭便可知,也曾跟隨他東征戰過。
“長槍!出!”
一聲令下,山河盟的剛剛沖天林立的長槍一致指向了蠻妖軍團,三丈長的槍桿加鋒利的槍頭曾經是任何騎兵的噩夢,如今用來對付緩慢的重步兵。
塵土飛揚,皎月慢慢爬到了頭頂,那些星星點點閃爍煞是耀眼,卻是蠻妖族抽出的戰刀,面對刺蝟一般寒芒的長槍陣,聖十力根本沒有慢下哪怕一絲步伐,視其於無物,
踏着鼓點調整步伐的山河盟步卒,在各級將領有條不紊的調和下使數萬將士的前進宛若一人。如洪流決堤般勢不可擋。極目望去,彷彿一座移動的鐵雲要塞。
聖十力吼道:“殺!”
率先衝進了敵陣,三丈的長槍在重錘前猶如稻草一般,輕易折斷,重錘落下,幾名強壯的山河盟重步兵被碾壓成肉泥。
青木庹璇只撇了一眼如狼似虎的聖十力,長槍陣前蠻妖重步兵前仆後繼,用血肉之軀壓折長槍,他用鋼槍挑飛幾個僥倖衝至陣前的蠻妖戰士,繼續帶領軍陣繼續前進。
崗良行望着陷入拉鋸戰的重步兵軍團,心中的忐忑稍稍放下一下,接着,拍了拍站立身側的加傲隼,輕聲說道:“現在風雲禁軍全數歸於你指揮,務必要給我衝出一個名堂來!”
加傲隼看了一眼聚集在城外的大批蠻妖族戰士,點點頭,轉身大步離去。雖然有些梗咽,但加傲隼還是領下了軍令。
天空陷入碧藍的黑暗,碎帛狀的白雲如棉紗浮動在戰場上空,冰寒的北風未使鐵雲要塞殘酷的戰鬥冷落一絲。不時捲起飛揚的塵土和冰粒。都已經被染紅,除了那些黑色、藍色、紫色的眼睛,放眼望去,血紅纔是主色調。
城門打開,僅剩的一萬五千名風雲禁軍排成一字長蛇陣踏着冰凍的土地衝出城門。這一刻,崗良行突然有些後悔,望着這一萬五千名精壯的青年,強烈的不安讓他打起擺子,幾次都想下令召回風雲禁軍,但作爲將軍的他明白,此時召回,將極大打擊士氣,戰局天平會立刻傾斜。所以他左手按在右手上,爲了控制不停顫抖的手,也爲了不自主的揮手下達召回命令。
當風雲禁軍踏出城門的那一刻,沒有人注意,武修羽露出了複雜的笑容,有惋惜,有殘忍,還有期待。
黑夜給了全身黑甲的風雲禁軍極爲便利的掩護,一萬五千風雲禁軍悄無聲息的繞過正在集結的蠻妖軍團,試圖去攻擊已經空虛的蠻妖大營。
一頭脖頸處長有毛茸茸赤紅色絨毛的巨獸,搖晃着粗大的黑色鋼鞭似的尾巴,在蠻妖大營一側搖來搖去,綠油油的眼睛不時閃過兇悍嗜血的光芒,鋒利的獠牙滴落幾滴新鮮的血液,嘴裡發出“嗚嗚..”低吼。
虎力蹲在一截圓木後,嘴裡叼着一塊剛剛割下馬腿肉,大塊朵穎咀嚼着,又撕下令一條馬腿遞給躲在遠處的甘甘回奇。
“大眼睛!給!這可是戰前最後一頓了!下一頓還不知是在上邊還是下邊此呢!哈哈....”
甘甘回奇捏着鼻子擺擺手,厭惡的看着虎山手中的馬腿,“不要!我要去鐵雲要塞中喝美酒,吃美食!”
一頭巨獸探出頭,一口咬住了虎山手中的馬腿,哧溜一聲竄沒了。
“嘿...你瞧着畜生!還學會搶食了?吾王說了,等會有你們飽餐的時候!”
虎山話音剛落,和甘甘回奇兩人同時站起來,相視一眼,輕聲道:“他們來了!”
一萬五千風雲禁軍在黑暗中變換隊形,分爲兩隊,一隊警戒,策應,另一隊進攻大營。兩隊相距百丈,悄悄緩步行進。
加傲隼只瞧見前方閃過幾顆綠油油的珠子,不由的有些心驚。隨即下令全隊戒備。
月色朦朧中,大營側面一處土坡上,站着一名魁梧漢子,一名錦袍的青年,大漢手中是兩柄闊身板斧,青年手中則是一柄丈八鋼槍。在蠻妖族中,崇尚力量,能使技巧性的兵器說明青年也是一名強者。大漢正是虎山,而青年則是甘甘回奇。
“虎哥,走吧?吾王的命令你不會忘把?”
虎山撇撇嘴,甩了幾下手中的板斧,嘀咕道:“投降者不殺嘛!儘量活捉嘛!怎麼會不記得!也不知吾王爲何下這種命令,打仗還估計敵軍的性命!”
山坡後,一萬頭赤紅鬃毛的巨獸匍匐在地上,一旁皆站着一名全副武裝的重甲勇士,正是那異世界送來的一萬赤銅龍。
加傲隼率隊的方向正位於虎山的側面。
“吼...”響徹天地的吼聲,驚的坐下龍馬躁動不安。加傲隼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