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種藥方?十一萬種藥材?”蒼被如此龐大的記錄驚呆了,嘴巴張開久久無法閉合。
“如果是詩藍的爺爺編纂的,那這位老人可真真不是位簡單人物。如果不是,那這位叫薑石年的人當之無愧配得上“藥王”這個稱號。”
蒼還沉浸在深深的震驚中,詩藍和兔子已經四目相對交流了好大一會,卻都默契保持了沉默。那棵世間僅有的寒玉梧桐都可以毫不避諱的告訴蒼,這一本只是記錄藥材的古書卻讓她們陷入沉默。詩藍和兔子相視一眼,兔子伸出它那隻毛茸茸的爪子,剛剛還潔白的絨毛,此時卻佈滿灰塵,悄悄在那幾行字的右下角戳了幾下,恰巧,薑石年的名字被塗抹掉了。蒼似乎沒有注意,趕緊向後一頁一頁的翻看。
看似泛黃腐朽的古書,每翻開一頁,薄薄的紙張作出“呼啦啦”的脆響,卻沒有任何折損,字跡清晰如昨夜剛剛抄寫上去。不僅沒有黴腐味,那種如泉水般舒爽的清香始終伴隨每一頁。就這樣如癡如醉的一個時辰,也不過讀了幾十頁。面對能作爲盾牌用的厚重的古書,冰山一角都還沒有觸摸到。
“你確定是那位前輩嗎?我…貌似…那本古籍只是記載了一些很普通的藥方藥材!”詩藍抱着兔子低語道。
“小心爲上,每次出現那人的消息,都會掀起滔天巨浪。”兔子難得嚴肅,趴在詩藍肩上滴溜溜盯着沉浸其中的蒼,不知心中所想。
佛手參,抱茯神木,奇楠香花,參繼木葉,接骨木靈草.....一個個晦澀難懂的草藥,似要擠破蒼的腦袋,化作淡金色符咒,一圈圈在腦海中環繞。口鼻滲出滴滴鮮血,掀起書頁的手更加瘋狂的顫抖,就要把古籍撕碎。只是無論蒼如何折騰,那薄如蟬翼的書頁,絲毫沒有損壞跡象,滴在古書上的血液也如跳動在荷葉上的雨露,只留下一晃鮮紅虛影。
蒼還在異常艱難的翻動下一頁,“一級斷血草”幾個字映入眼簾,在詩藍的驚呼中,蒼噴出一大口刺目鮮血,染紅天空,隨着血霧散去,蒼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將蒼扶到牀上,便陷入沉睡,只是嘴裡還在念叨着一些胡話,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籠罩上一層黑氣。詩藍抓着蒼的手腕,感受他體內內力的流動。百脈中內力歡騰奔涌,遠比正常狀態下要活躍幾倍,詩藍將手抵在蒼前額,輕輕揉捏,試圖讓緊皺的額頭舒緩一下,隨即釋放一縷粉色氣霧,被蒼吸入口鼻。不足片刻,蒼逐漸趨於平靜,嘴角也有了一抹弧度。奔騰的內力似乎後力不足,也安靜下來。唯有那一層淡淡黑氣一直凝聚不散。
“如何?”兔子趴在一叢翠綠中輕聲道。
詩藍似乎還在調息,剛纔的安撫耗費她打量精力,此刻正躺在草叢中大口大口深呼吸。幾支豔麗花朵也探身來查看她的情況。
“與你上次看到的一樣,記憶中唯有那位紅衣姐姐!”詩藍喘息了好大一會纔開口道。
“嗯呢....似乎...還有一座被冰封的湖泊,非常...非常巨大....”詩藍頓了頓,有些無法肯定。
“這小子太神秘,不能過多接觸!時間不多了,族人很快就會找到我們。我們該走了...”兔子似有猶豫,有些牴觸。
“嗯吶...是快該走了。真的不想回到那個令人厭煩的家!”詩藍把“家”字咬的特別重,臉色也陰沉下來。
“玉垚...我對哥哥卻是異常信任,甚至超越了父親和幾位姐姐。這次...我不想憑藉讀取別人的記憶來判定值不值得接觸。我....我感覺他對我沒有絲毫惡意。更多的是似乎是溺愛。”詩藍不知如何表達她對蒼的感覺,莫名的信任和親近是理性無法解釋的。
“呵呵...我故意把寒玉梧桐的消息告訴了他,值不值得信任,還是用事實證明吧!只是憑藉他如今的實力,即便心生惡意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來?”兔子似乎也有些不知所云,但一直推崇理性的她依舊不願意去相信一個記憶缺失的人。
“那本《藥王雜記》是這麼回事?我記得爺爺以前讀的時候沒有什麼異常啊?”兔子看着石桌上那本巨大古籍,神色複雜。
“我也不知道...我是想幫哥哥找到一方治療失語的丹方,平素我們也讀過,也從未有過異常啊!我一直就認爲這是一本普通的藥典罷了!”
“還有....那扉頁上的幾句話是什麼時候有的?我們從未看到過啊?”詩藍似突然想起什麼,低聲尖叫。
“這個....可能是我們都是直接翻到後面,沒有注意吧!”兔子找了一個牽強的理由解釋道。
不知不覺,蒼的沉睡竟然渡過了五天,隨着一聲聲“咕嚕咕嚕”的叫聲,他異常乏力的睜開眼,撇嘴盯着簡陋的草屋,一邊揉着肚子一邊暗自咒罵:“有了內力後這還是第一次感覺飢餓,真討厭這副身體!竟然越來虛弱了!”
屋外有悉悉索索的交談聲,伴隨忽明忽暗的光芒透過牖在屋內閃爍。蒼揉着肚子起身準備去找些吃得,卻在推開門的剎那驚呆了,三十幾名白衣白甲俊美冷漠的甲士分列兩排站在院中,另有一名身着淺藍長紗裙,長及曳地的素雅女子正牽着抱着兔子的詩藍。聽到屋門咯吱咯吱被推開,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射向蒼,那三十名甲士更是裹挾着凌冽殺意。蒼大驚之下,冷汗瞬間打溼衣衫,什麼肚子餓,什麼乏力,皆拋至九霄雲外,閃身緊跟幾步,狼狽的一個驢打滾,來到石桌旁,蓄勢一步踏在石凳上,閃身來到便來到藍衣女子身側一丈處,恰好是詩藍所在的位置。順勢作出攻擊姿態,只要發現詩藍有何異常,蘊含血氣的拳風就準備將藍衣女子撕裂成碎片。
蒼看向詩藍,卻見她衝自己輕輕搖頭,意識自己不要緊張。
突然有幾名現在藍衣女子身後的白衣甲士輕呵一聲:“何人?找死!”隨即雙手虛抓,一柄點鋼槍出現手中,蒼看的目瞪口呆
“咦…帥啊!這麼長一柄槍從哪變出來的?”
幾人僅憑肉體力量,幾槍刺出,虛空瞬間被撕裂一道幽深的口子,蒼只看到那柄閃爍點點寒芒的槍尖閃爍,再做反應,已經發現他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躲避了。這一次,他終於明白了實力的差距,對方隨意一槍,還是僅憑肉身力量,便讓自己無從遁形。他心一橫,拳頭上包裹一層濃郁血氣,提拳衝了上去,只是眨眼功夫,拳頭還未完全伸出,點鋼槍帶起的勁風便夾在破空聲率先打在身上,只覺被萬噸海浪迎面打在身上,如一片輕飄羽毛以光速飛出,自己似乎看到了滿身破碎的身體飛出好遠。
只聽得詩藍焦急的大喝:“哥哥…小心”
從蒼被發現,直到被擊飛,不過幾十個呼吸間,一切都來不及反應。就在蒼預感這次真的死翹翹時,突感身後一陣柔軟,像倒在棉絮堆裡。
蒼艱難穩住身形,整個身體重重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氣,不過看樣子,驚嚇比傷勢更嚴重。看着眼前一抹嫣紅身影,玉手輕揮,化解了幾柄依舊在衝擊的點鋼槍。將幾名甲士輕巧推開了。幾人蹬蹬蹬退後幾步,坐在地上,點鋼槍也化爲幾節悲慘的散落各處。
三十幾名護衛看到此景,皆怒喝一聲,變化出一柄點鋼槍,動用了真氣。只見縷縷皚皚薄霧纏繞,身形變得虛化,飄渺不定。詩藍剛想開口制止,卻被藍衣女子攔下,拉着一臉焦急氣憤的詩藍退到一旁。
看着這些氣勢如虹的甲士,以及退到一旁悠閒觀戰的藍衣女子,不由有些惱火,一副嬌媚的面容頓時冷豔無比。
“哼…”
真氣環繞,凝成幾道火紅絲帶,盤繞在身上。在小世界,無法使用大規模法術碰撞,會撕裂大片虛空,造成毀滅小世界的亂流。所以只能比拼肉身強度,真氣雄厚程度。雖然嫿兒比這些甲士高上一個大等級,面對三十幾人的聯手,還是不得鬆懈。
三十幾柄長槍轉瞬即到,動用真氣的甲士,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長槍上,蒼只看到幾十束極爲妖豔的白色長虹,嫿兒連連揮手,真氣凝聚的火紅絲帶被當做長鞭一樣在半空甩動,熾熱的光芒灼燒周圍的空氣,離的近些的植物紛紛焦枯化作粉末。
“砰…呼…呼…砰砰…”兩者碰撞,幾柄白色長虹瞬間被擊碎,白衣甲士浴血倒飛而出,有幾道絲帶也被震碎,還有至少十道槍芒刺向嫿兒。
“舞扇焚炎…”輕喝一聲。
絲帶化作一柄巨大暗紅色摺扇,扇子上還有一隻活靈活現的三足金烏。扇子當頭揮下,掀起大片赤紅色火浪,伴隨着虛空被撕裂幾十丈方圓的黑洞,眼見周圍百丈方圓即將化作火海,更不要說那些如一葉扁舟似的甲士。藍衣女子取下一副墨玉八仙紋手鐲,隨意扔進火海。
“收....”
那柄氣勢洶洶的摺扇被老老實實套在玉鐲內。熾熱的火焰也消失的乾淨。
“哼....君位?”嫿兒看到自己的金烏九節火石扇被輕易壓制,不由微微愣住。
“請問這位姑娘,爲何要護着他?”藍衣女子輕聲道,還帶有些許張狂。
“哼...敢問你們爲何要殺他?”嫿兒有些微怒,冷冷看着淡雅中帶有絲絲傲氣的藍衣女子。
“哦...威脅本君,只是要他狗命還是本君因爲心情不錯,否則,以他的魂力似乎還說得過去。煉製一顆魂珠應該可以。呵呵....”藍衣女子也有些微怒,淡雅的臉龐泛起絲絲寒意。
“夠了...皇甫惜嫿姐姐,這位是我二姐,詩晴。”詩藍怒喝道,故意把“皇甫惜嫿”四個字咬的很重。並悄悄向嫿兒搖了搖頭。
被詩藍稱呼二姐的藍衣女子細細打量了嫿兒一會。顯得有些驚訝,傲氣也收斂起來。
“哦...原來是嫿兒妹妹,是姐姐我唐突了。還請莫怪。”態度扭轉之快,弄得蒼也是一愣一愣。
嫿兒有些疑惑盯着詩藍,似乎在詢問她如何知道她的名字。詩藍衝她歉意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嫿兒妹妹...有空來我幻獸妖谷做客!姐姐定當領你好好逛一逛!”隨即也是歉意笑了笑,拉起詩藍轉身離去。三十名甲士收起點鋼槍,互相攙扶着化作雲霧消失不見。
“小妹,她可是那位皇甫道人的女兒?”
“恩...正是!”
雲霧中兩句對話,皆化作清風消散在天際。沒有任何人聽到。
一場生死大戰就如此烏龍的結局了,嫿兒和蒼盯着空無一人的院門口呆立好久,思維一下跟不上節奏。
“餓...餓死我了...”蒼突然變得神經大條,拖着似要散架的身子心中呼喊着去找吃的。只受到勁風波及,隨後又被嫿兒擋下,受傷較之前幾次輕了許多,這才急火火的想到肚子似乎餓了。
嫿兒看到蒼傻乎乎似乎沒有大問題的樣子,噗呲也笑了,找了石凳坐下,看着他跑去廚房忙活。蒼收拾了幾樣小菜,把乾糧也端出,順手拿起壓在烤肉食下的一封信。
“這小丫頭還是挺聰明的,知道我起來肯定會來找吃的!”蒼沒有過多驚訝,揣在懷裡便繼續搗鼓吃食物,似要把詩藍留給他的食物都收拾乾淨才甘心。
嫿兒驚愕的看着不大的石桌上被蒼擺上十幾道菜,還有幾盆肉食,一大鍋米粥。
“你...你是餓了多久了??”嫿兒指着要摞到天上去的碟子驚訝的問道。
蒼嘿嘿傻笑,拿起一雙筷子讓給嫿兒,有些不捨的把一盆肉食擺在她面前,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大饅頭扔進嘴裡。嫿兒似乎也被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勾起了饞蟲,輕夾了一口青菜,放入口中,雖然顏色差強人意,口味還不錯。青菜原本有些苦澀的味道也保留下來,卻有種另類的清爽。
兩人你一口,我一碗,不出半個時辰便了卻了這滿滿一桌子食物。蒼愜意的打了飽嗝,惹得嫿兒十分嫌棄的退後兩步,蒼也不在意,麻利的收拾妥當這些碗碟。
“這次如果不是我湊巧趕回來,你小命就真的不保了!”嫿兒依舊有些怒氣,不斷訓斥一旁在地上比比劃劃的蒼。
“皇甫惜嫿”四個字被蒼一筆一劃的寫在地上,詢問似的指了指,瞧見嫿兒輕輕點頭。
“可是她爲何會知道我的名字呢?”嫿兒的心思似乎沒有在此,不住嘀咕道。
“大荒幻獸種,詩藍、詩晴!”突然嫿兒捏了捏玉手,發出咯嘣咯嘣聲響,臉色有些陰沉,似乎想起了什麼。
“下次再讓我遇到,定當好好跟你們算算帳!”
蒼似乎感受到不願在這個事情上過多思考,拿出詩藍留下的那封信,藉着皎潔月光細細讀起來。
“哥哥,原諒詩藍的不告而別,我來自大荒,族人不會讓我一直流落在外,至於我的其他信息,當你有足夠實力來大荒時,便會盡皆知曉。那本古籍乃是古時一位前輩所著,據我所知他性格溫良,有普度衆生之情,應該不會加害於後人,再閱讀時要量力而行。但一定不要顯露與人!切記!切記!以下是給嫿兒姐姐的,如果你知道了詩藍的種族,便會知曉我們的生存法則,我曾悄悄探尋過你的記憶,但由於實力懸殊,只是得知名字之類的信息。請你諒解。對於蒼哥哥,我沒有任何惡意,相反對他有種莫名信任。他是一位善良可愛的哥哥,卻有着更加神秘的過去。願他記起所有事情之後,還能保持如此善良!”蒼把給嫿的的一部分悄悄看完,立即心虛的遞到一旁,裝作擡頭望月狀。嫿兒疑惑接過信件,閱讀後,臉色纔有些緩和,輕撩了下秀髮,將信件放在石桌上。
轉頭卻瞧見蒼抱着一本足有小半扇門大的古書呼哧呼哧的往屋裡跑,像一隻直立行走的烏龜。嫿兒笑的花枝招展。
“喂....你幹什麼去?”嫿兒笑的接不上氣。
蒼伸頭對着信件努了努嘴,又擡起懷裡的古籍示意了下。嫿兒恍然大悟。
“那...拿來我看看!”似有些故意爲之,嫿兒有些撒嬌似的看着蒼。
蒼被古籍擋着,並沒有看到這嬌媚百態一幕,只是有呼哧呼哧抱到石桌上,推到嫿兒面前。
“呵...那個小丫頭可是不讓你隨便給別人看的!”嫿兒賭氣似的看着蒼。
蒼堅定搖頭,眼神中透着無比的信任。嫿兒微微一愣,不由低下頭躲避蒼灼灼的眼神。
小葉昨天碼字一轉眼便睡着了,早晨醒來才趕緊將昨天的補上。所以今天有兩章!實在不好意思!請多多支持!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