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算了,我不看就是了,畢竟我也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他應該早就不記得我了。”
羅琪珊走過來拉過高慕寒的手臂,背地裡衝着我勾出了個嘲諷的笑容。
我緊緊地攥緊了手,暗自在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哭,絕對不能在這兩人面前掉下一滴眼淚。
“少爺,小姐的身體剛恢復好。”
惠姨一臉擔憂地走了過來,看着我的眼睛裡充滿了不忍。
一股酸意莫名地從心底涌了上來,惹得我的眼淚差點流下來。
即使這個時候,也是和我沒有什麼關係的惠姨願意站在我身邊,我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扶她上去休息。”
高慕寒清冷的嗓音響起,像是咒語一般,瞬間讓我撤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幸好站在我身邊的惠姨及時扶住我,才避免我摔倒在地上的尷尬境地。
我腳步虛浮地被惠姨攙扶着回到臥室,坐到牀上的時候,真個人幾乎脫了力氣。
“小姐,你不要總和少爺頂嘴,這樣他只會不高興。”
“他把我的孩子送給別的女人養,我難道還要感謝他?”
惠姨神色尷尬地看着我,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要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終究覺得自己剛纔的態度有些過分,啞着嗓子開口。
“惠姨,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在孩子上的事情我不會退縮,也不會把他的撫養權讓出去。”
羅琪珊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她若是和高慕寒結婚,絕對不可能對我的孩子好到哪裡去。
惠姨回身看了我一會,沒有說話,轉身關上房門出去了。
臥室裡恢復一片寂靜,可是我的心仍舊像是被火煎着一般,分外的難受。
想到高慕寒很有可能把孩子交給羅琪珊,我終究還是不放心,起身想去嬰兒房。
“她的父親都死了,你該做的都做了,這些還不夠嗎?”
我剛打開臥室的門,猛然聽見這樣一句話,整個人頓時僵硬地站在原地。
“少爺,這是真得嗎?”
惠姨的聲音勉強讓我找回了一點意識,我緊張地站在門口,生怕聽到的事實和心裡猜測的一般。
“羅琪珊,閉上你的嘴!惠姨,我先有事出去,晚飯不回來吃。”
直到沉悶的關門聲響起,我幾乎是瞬間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怎麼會死了?明明前幾天看着不還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
手上忽然濺落了一點水滴,我怔愣地垂眸看向手背,一滴水滴正好再次落了下來。
透明的水珠砸在手背上濺起來的水花,紛亂四濺地飛了出去。
樓梯那邊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我恍惚地擡起頭,眼前迷濛着一大片水霧,怔怔地看着眼前虛晃的人影。
“爸,是你嗎?”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惠姨擔憂的聲音幾乎是立刻驚醒了我,我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水霧匯聚成一團從眼眶滑落。
我怔愣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惠姨,低聲囈語。
“不是爸爸啊。”
“小姐,地上涼,你先站起來。”
“惠姨,他們剛纔是說我爸爸死了嗎?”
我沙啞的話音落下,清楚地看見惠姨的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霎時間,我的心裡有了答案。
我就着惠姨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腳步虛浮走到牀邊坐下,眼淚一遍遍地洗刷着面頰。
爸爸沒了,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了。
“小姐,你別這樣,我看着心疼。”
惠姨伸手把我攬進了懷裡,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
我恍惚間又回到了兒時,那時的父親也是這般把我摟進懷裡,輕輕地拍着後背。
眼眶轉瞬間再次涌上一層淚水,不斷地洗刷着我的面頰。
“惠姨,不要讓高慕寒知道我哭過的事情,也不要讓他知曉我知道我爸去世了。”
“小姐,你這是何必呢?”
最後的仰仗已經沒有了,我心裡早就沒有什麼可以期盼的了。
我擡眸染着水霧的眼睛看向惠姨,顫抖着手指抓着惠姨的手。
“求你了惠姨,我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爸爸去世,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責任,我誰都不會責怪。
高慕寒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他本來沒有必要負責我的家人。
惠姨還想要說些什麼,我藉口太累了,讓她出去了。
等到臥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驟然擡手捂住臉,任由淚水透過指尖滑落。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無時無刻都護着我的男人,再也不會有處處爲我考慮的男人了。
我捂着臉倒在牀上,把身體蜷縮起來,似乎這樣就能讓我感覺好受些。
……
翌日,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溫暖的陽光穿過透明玻璃鑽了進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恍惚地坐了起來,起身走進浴室。
看着鏡子裡面色頹然,眼圈紅腫的人,我牽強地扯了下嘴角,卻發現笑得格外難看。
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涼水潑在臉上,我杵着洗漱臺琢磨着爸爸入葬的事情。
這麼久高慕寒都沒有告訴我關於爸爸的事情,想必他已經把人安排好了吧?
想到連爸爸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的眼睛裡瞬間再次涌上滾燙的液體。
“小姐,你醒了嗎?”
低沉的敲門聲伴隨着惠姨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我深吸了兩口氣,用涼水洗了臉,拿過毛巾走了出去。
打開臥室的門,惠姨滿目擔憂地站在門外。
“我換身衣服就下去吃飯,肚子都餓了。”
“哎,好,我先去把粥盛出來。”
惠姨在聽見我說要吃飯的時候,緊繃的臉色一鬆,面龐上帶出了一抹喜悅的笑容。
我又說了些安撫的話,轉身關上臥室的門,手臂無力地鬆開門把手垂落下來。
怔然地走到牀邊,拿着毛巾擋在臉上,任由淚水沖洗着面頰。
哭過之後,我又去洗了遍臉,換了身休閒服下樓。
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我的銀行卡里倒是有些存款,可是我要帶着孩子離開,就必須做好完全的準備。
我擡眸看向在一旁忙碌的惠姨,心裡的那股酸意瀰漫在心口,半天沒有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