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宛若化石似地僵硬地坐在病牀邊,迎着父親疑惑的目光,張了張嘴半天沒發出一個聲音。
嗓子好像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乾澀得厲害。
“工作忙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希望發展事業,我就是問一句,你怎麼還這麼緊張。”
父親乾啞的話音落下後,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遞到父親嘴邊。
這段時間父親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雖然每天打着營養液,但到底不算真正進食。
我拿着水杯遞到父親嘴邊,他張着嘴喝了大半杯。
比起上一次醒來,父親好像已經想起我和趙允善在一起的事情了。
對於我來說,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估計在父親看來那還是最近剛發生的事情吧?
“我去讓人叫醫生過來。”
我把杯子放到病牀邊的櫃子上,見父親衝着我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門邊。
高慕寒安排過來的保鏢聽見們開的聲音幾乎是立刻看了過來,臉上帶着明顯恭謹地神色。
也不知道高慕寒到底有多少這樣的手下,目前我接觸的那些來看,每個人都是訓練有素。
“麻煩幫我去找下腦科的專家,就說我父親醒了,讓他們快點過來。”
話落,站在門邊最近的保鏢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我站在門口盯着保鏢離開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這才轉過身子走進病房。
父親的視線看向我這邊,眼睛裡還帶着明顯的疑惑。
“外面那些人是什麼人?”
藍氏當初還好好存在的時候,父親手底下雖然也有些保鏢,但是卻沒有氣勢這麼強的。
我低垂着眸子猶豫了一瞬,隨便地找了個藉口。
“這是我朋友給我介紹的,我這不是平常要忙工作,把他們留下也能照顧你。”
“用……用他們照顧?你爸我還沒有老成那樣。”
聽見父親半開玩笑的話,我笑了起來,看着他點了點頭.
“您自然不老,主要我想留着人伺候你,有什麼需要他們也能幫你。”
醫生來的很快,我和父親沒說上幾句話,他們就趕過來了。
我趕緊退到一旁,看着醫生和父親說了幾句話,然後開始拿出儀器給他檢查。
沒用多久,我再看向父親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睡着了。
與其說是睡着,不如說是再次陷入了昏睡。
“醫生,我父親他這次醒來,記憶明顯又多了一些,這是怎麼回事?”
等到醫生檢查完,我匆忙走過去問出心裡的疑惑。
“你父親剛纔見到我不認識我,明明他之前醒來的幾次我們見過面,但是他這次醒來還是不認識我,好在從你話裡的意思聽來,也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不用醫生解釋,我也明白他所說的好消息指的是什麼。
最起碼父親現在的記憶已經在慢慢恢復了,想必接下來的情況會好些。
“這次醒來,就說明他的情況應該好轉了,過兩天他的清醒時間越來越長後,就可以慢慢給他安排康復的活動了。”
聽了醫生的話,我有些喜不自勝,想到父親可以下地走路的情景,心裡的雀躍怎麼也控制不住。
直到回了別墅,我嘴角的笑意還是沒有散開。
我正從錢包裡逃出來車費遞給出租車司機,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一邊把錢遞給司機。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我沒顧得上看手機的來電號碼,直接接了起來。
話筒那邊有一瞬間的安靜,緊接着一道輕柔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欣然,可以出來和我單獨見一面嗎?”
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我有一瞬間的怔愣,然後猛地意識到話筒那邊的人是誰。
“容姨?”
我特意把手機拿了下來,掃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號碼,只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
不過那聲音我明白自己沒有聽錯。
“女士你下不下車?”
出租車司機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了,我遲疑了一瞬還是打算不去和榮臻的母親見面了。
話筒那邊的人像是會讀心術似的,這個想法剛在我的腦海裡形成,容姨的聲音輕柔地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我想和你說點你母親的事情,可以見一面嗎?”
我緊緊地握着手機,遲疑了一瞬,衝着話筒應了一聲。
在出租車司機越發不耐煩的時刻,我讓他掉頭去市裡的商場。
從別墅到商場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我又拿了一張人民幣出來,沒要司機找回來的零錢,打開車門下了車子。
到了和容姨約好的地方,我推門走了進去。
穿着正式的服務員立刻迎了上來,我報了個包間號,對方領着我上了樓。
在一件緊閉着的房間門前停下,走在我前面的服務員立刻開口。
“夫人,您的客人來了。”
服務員的聲音剛剛落下,我就清晰地聽見門口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等到服務員離開,我站在門邊看着端坐在房間裡分容姨,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這家的果茶不錯,我每次回國都要喝點,你嚐嚐。”
容姨的手腕一翻,手裡握着的茶壺就倒出了一注淡粉色的茶水。
熱氣帶着花香和果香飄了出來,我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一股清淡的香味立刻充斥了齒間,我沒忍住又喝了一口才把茶杯放回去。
擡眸看向容姨,發現她正彎着眼睛看着我笑。
“說起來你應該不清楚了,這家店還是你母親當年帶着我來的,一晃居然都過去這麼久了,日子還真是不擱混。”
“我媽她去世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了。”
說起來我自己也覺得奇怪,就好像我腦子裡那些關於母親的記憶都莫名其妙消失了一般,除了一些三三兩兩的事情以外,我居然沒有什麼其他深刻的記憶。
我忽然想起昨晚高慕寒說過的話,瞳孔微微顫動了一瞬,放在腿上的手指緊緊地攥緊。
難道說我真的失憶了?
可是也不對,我並沒有忘記什麼人,該記着的我都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