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太，是我，孫程。我打聽到一些對您有用的消息，想和您見一面……”
密室外，孫程給楊玉華打電話，我一字不落地認真聽着。直到他報出這間會所的地址，掛斷電話，我才覺得異樣。
這聲音也太清晰了！
明明隔着一扇密不透風的玻璃門，怎麼孫程的聲音，近的像在耳邊一樣。
我瞪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高慕寒。我想問個清楚，又想着既然我能聽清孫程的聲音，那他是不是也能我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我猶豫着要不要開口，高慕寒大概覺得我糾結的樣子有趣，他淺淺一笑，精緻的眼尾處染上一點笑紋，讓整臉都生動了起來。
認識這麼久，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到眼睛裡。
好像……好像陽光照在白雪皚皚的雪山上，雖然還是高寒，卻有一點點清冷的溫暖。
正在這個生動的笑容裡出神，男人低沉好聽的嗓音響在耳畔，“想問什麼就問。”
他聲音裡帶着獨有的霸道，我每次聽到都忍不住心慌，連忙問，“嗯……我們說話，外面能聽見嗎？”
高慕寒手指一點桌上一個帶孔的裝置，淡淡地解釋，“收音裝置是單向的，我還沒那麼笨，設置一個密室，還讓外面聽見裡面的動靜。”
原來是這麼高科技的東西。
我瞭然地一點頭，又聽出他話裡的別的意思，“你設置的密室？這間會所是你的？”
“嗯。”他嘴脣一抿，惜字如金。
我卻有些不安了，看了眼外面焦灼等待的孫程，又問道，“這會所是你的，楊玉華肯定有戒心吧？她還會來嗎？即使來了，會上孫程的當嗎？”
高慕寒雙臂舒展，閒適地靠在椅背上。他眉梢微微揚起，瞥向我的眼神，又無奈又鄙夷，只低低“呵”了一聲。
一看他這表情，我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轉念一想，也明白過來。
訕笑了兩聲，我自問自答，“既然你主動安排楊玉華過來，那她肯定不知道這會所是你的。”
他斜睨我一眼，嘴角微沉，哼笑着嘲諷，“總算沒笨到無可救藥。”
“……”
反正和他說什麼，我都是要被鄙視，所以也就老實地閉嘴，等着楊玉華過來。
期間，高慕寒取出手機，還和人開了一個視頻會議。
他真是日理萬機，這點時間也不肯浪費。
我生怕自己入鏡，縮在一邊躲着，而他面色嚴肅，抿緊的薄脣顯出幾分威嚴。
他極少出聲，都是靜靜聽着視頻裡的高管們在討論。偶爾他沉聲插上一句，已經是一錘定音，不容置喙。
原來他工作時是這樣的……
悄悄看着他認真思索的模樣發呆，外面的開門聲打斷了我。我擡頭一看，進門的正是楊玉華。
她頭髮有些蓬鬆，臉上也顯出幾分憔悴。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眸子，眼神更顯尖刻刁鑽。
“你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快說！”她一下坐在沙發上，沉着一張臉，對着孫程頤指氣使。
孫程偷偷朝密室這邊看了一下，好在動作隱蔽，沒被楊玉華髮現。他給楊玉華倒了杯茶，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趙太太，您不是想救趙總出來嗎？我有辦法！”
楊玉華一揚眉，“真的？你有什麼辦法？”
孫程聲音壓得很低，但收音裝置是真好，我坐在密室裡聽得一清二楚，“上回警方來藍氏搜查，我和一個小警察正好是老鄉，就閒聊了兩句。我聽他說，他們局長是您當初的粉絲，現在錢包裡還放着您的照片呢！”
楊玉華年輕的時候，是個小明星。後來嫁入趙家，就安心當起了闊太太。
我聽了孫程的話，頓時明白了高慕寒的計劃，興奮地扭頭想問個明白，卻發現他還認真盯着視頻畫面，眼神專注，一絲不苟，根本沒看外面一眼。
也許是外面聲音太大，他略蹙眉，厭棄地擡頭看一下，像看不值一提的垃圾。他嘲諷地勾勾脣角，就又開始聽着視頻裡討論。
在他看來，楊玉華這種沒有腦子的女人，應該根本不值得浪費半點精力吧？
那今天他帶我來，就是……純粹滿足我的好奇心？
這麼一想，心跳有些加速，我生怕又是自作多情，不敢再多想，忙把注意力轉移到密室外。
楊玉華皺着眉頭，眼睛飛速眨了兩下，似乎在猶豫。
孫程繼續蠱惑她說，“趙總進看守所好多天了，再不動作，他就要判下來了。真入了刑，那可就再沒辦法了！”
“這……你確定你那個老鄉說的是真的？”
孫程信誓旦旦，就差拍胸口了，“他是給局長開車的，對局長最瞭解不過了！”
楊玉華雖然年過半百，但保養的還真不錯。雖然一臉刻薄相，但是眉眼間確實有種勾人的狐媚。
她撩了下自己的捲髮，腦袋輕輕一晃，露出一副自我感覺很好樣子，還得意地哼笑，“既然這樣，我就去見見那位局長好了。”
看楊玉華的樣子，還真當自己是不老女神了，真是看着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她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身離開包間後，孫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走到密室門前。他想敲門又不敢，手擡起來又放下，來來回回好幾次，尷尬地立在那裡。
高慕寒會議剛好結束，他關掉屏幕，修長手指揉了兩下太陽穴，朝外一看，漫不經心地問我，“完了？”
“嗯！”我能猜到楊玉華接下來要做的蠢事，已經忍不住興奮，揚聲說，“高慕寒，謝謝你！”
“連名帶姓的叫，你就這麼謝我？”他似是不滿，狹長的眸子微眯，牢牢鎖住我。
“高……高總。”
我不知道該怎麼叫，只能按照之前的叫法。
“嗯？”
高慕寒眼睛一眯，眼裡全是威脅。
我臉上發熱，咬了好幾次嘴脣，才低低地改口，“慕……慕寒。”
“這還差不多。”
他在我頭頂拍了一掌，長身立起，將門打開。
孫程堵在門口，汗涔涔的臉上寫滿了討好，諂媚地尬笑着，“高總，藍小姐，你們交代我的事我做好了！你們看，接下來……”
孫程知道高慕寒手段狠戾，所以即使現在他又將楊玉華出賣了，但是他也知道不敢在高慕寒放輕鬆。
高慕寒看都沒看他，轉頭淡淡地問我，“你想把他怎麼辦？”
我很詫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問我？”
高慕寒斜睨着我哼笑，“當然是你！他背叛的可是你父親，要不要放過他，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