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佛寺奇遇

卷一 玄心 卷五假譎四十三、佛寺奇遇

城西北郊有名剎龍崗寺,十六年前一代高僧佛圖澄圓聯此寺原爲後趙國主石虎爲佛圖澄所建,石勒、石虎叔侄殘暴肆虐、殺人如麻,但對西域高僧佛圖澄卻又崇信無比,當年石虎曾在郜城附近廣建佛寺,後皆被冉閃和慕容氏所毀,只有龍崗寺獨存,慕容障遷都郜城後,龍崗寺更被定爲皇家寺院,等閒人不能入內。

七月十五日黃昏時分,慕容衝來邀陳操之去龍崗寺參加盂蘭盆節燈會,陳操之想起已經有兩年清明節不能在母親墳頭添一懷土,不禁傷感,便想着在佛前爲母親誦一卷《盂蘭盆經》以表哀思。

龍崗寺在漳水畔、嵯峨山下,山不高。但峭壁流泉,景色清幽,讓門是兩塊巨石聳峙,石樑橫架其上,人從石門中過,頗有意趣。

此時暮色已下,遙見一座佛寺倚山而建,大殿三猛,燈火輝煌,慕容衝問:“陳洗馬可知我大燕皇室爲何獨尊龍崗寺?”

陳操之道:“自然是因爲佛圖澄大師佛法清深、神異非凡

“陳洗馬有所不知慕容衝得意道:“當年石虎進軍遼西,想要攻取我燕都大棘城,佛圖澄大師進諫道:,燕福德之國,未可加兵。石虎不聽,結果大敗

陳操之含笑不語。

因爲不許百姓來龍崗寺參拜,所以雖是盂蘭盆節,寺中依然冷清,滿殿香燭,人影闌姍。

龍崗寺長老塹法雅來向中山王慕容衝見禮,問知陳操之從江東來,便問:“陳檀越可識得瓦官寺塹法汰?”

陳操之道:“去聳在建康,曾聽塹法汰長老開講《放光般若經》。”

塹法雅道:“昔日老僧與些法汰師弟同在大和尚(即佛圖澄)座下聽法,今法汰師弟在江東弘法,老僧則住褐於此,不通音訊二十年矣又問:“老僧聞瓦官寺新畫壁畫,天花亂墜,妙麗非常,據言是顧愷之與陳操之二人所畫,那陳操之與陳檀越可是同宗?”

慕容衝先笑了起來,脆聲道:“長老耳聾矣,沒聽清這位便是陳操之嗎”。

塹法雅“啊”的一聲,高聲唸佛,正欲說話,忽見長客僧急急來報,皇太后駕到,塹法雅便請陳操之到衣鉢案暫歇,等下再與長談。說罷撩起僧袍下襬,匆匆接駕去了。

慕容衝睜大藍幽幽的眼蔣,問:“陳洗馬願見我母后嗎?”

陳操之道:“能迴避最好。”

慕容衝道:“那好,你隨我來,我們先去後山放燈。”轉過殿角,向後山而去,手裡不知何時已多了一盞碧綠的小燈籠。

一條山澗曲曲折折,流泉細碎,十五的圓月已經升起,看那山澗,恍若迸碎的月光漱石跳濺而下。

蘇駛、沈赤黔二人並未跟隨陳操之來龍崗寺,他二人奉命打探秦國使臣席寶的消息去了,今夜隨陳操之來此的只有冉盛。

冉盛緩步跟在阿兄陳操之和慕容衝身後,沿山澗向上走了數十丈,前面是一片竹林,忽聽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時,見一老僧扶技趕來,似有急事

這老僧比那長老塹法雅還老,趕路急促。氣喘吁吁,來到近前,仰臉細看冉盛,卻不說話,只是喘氣,雪白的長鬚在月下拂動。

冉盛問:“道人有何事?”這老僧方纔就跟在長老塹法雅身後,冉盛以爲是塹法雅命他來傳話。

老僧卻不急着說話,喘息了一會,忽道:“這位郎君可識得藉荊奴否?”

冉盛心頭一凜,荊叔曾說過他姓藉,藉荊奴不就是荊叔嗎,這佛寺老僧爲年突然說起荊叔的名字,是想試探什麼?

冉盛全身肌肉繃起,眼睛盯着這老僧。若覺其不懷好意,他會毫不猶豫地一把卡住老僧的脖頸將其丟到山澗下!

那老僧也盯着冉盛,神色肅然,徐徐道:“張荊奴後頸有顆大黑痣,郎君知否?”

冉盛問:“老和尚是何人,說話如此奇怪?”

那老僧望着冉盛點點頭,眼裡流出渾濁的老淚,說道:“十三年前呀呀學語的幼童長成雄壯沉着男子矣!老僧姓藉名罪,郎君可曾聽荊奴說起?”

冉盛聞言大驚,荊叔就是藉罷的家將,藉黑是冉盛的父親冉閏手下的司隸校尉,郜城被燕軍攻破時,就是藉黑命荊奴抱着年方四歲的冉盛逃命的,而當時,冉閃妻董氏和長子冉智已經不能脫導,被俘後被殺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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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黑不是與左僕射張乾等人一起自殺了嗎,爲何會出現在這龍崗寺?

陳操之跟在慕容衝身後,看着這金髮童子手提一盞碧綠燈籠走在竹林山道間,幽幽碧碧,月光閃爍,而且很奇”凡,只有兩個也提着綠燈籠的少年聯從,平日慕容衝最的花枝招展的班隊並未跟來,便問:“殿下要領我去哪裡?”

慕容衝頭也不回地道:“陳洗馬莫要驚懼,這嵯峨讓並無野獸,我母后來此禮佛,更是禁衛森嚴,不會有危險的。”

陳操之笑道:“我不是怕危險,是問去哪裡?”

慕容衝道:“就到了,你看。就在那邊,山澗的源頭,從這裡放燈,可以一直流到山下,流入漳水。”

陳操之擡眼看時,見竹林掩映,有三間精舍,有燈光透出,在這靜夜山間顯得尤爲幽靜可喜。

慕容衝停下腳步,將手裡的綠燈籠遞給陳操之,說道:“陳洗馬先到精舍前等我,我方便一下。”

陳操之“哦”的一聲,心道:“小孩屎尿多。”便提了燈籠先行,那兩名內侍自然在一邊等着。

陳操之來到竹舍精舍外,還沒站定,忽見中門大開,有個少女的聲音嬌嗔道:“鳳凰,怎麼這時纔來,等得我好不耐煩!”

陳操之愕然,還沒回過神來,忽見一蓬的細碎輕柔的物事直灑到他臉上,繽紛而落,香氣撲鼻,卻原來是一團揉碎的花瓣,隨即聽到那少女“啊”的一聲驚呼,顯然發現眼前的並非是鳳凰兒慕容衝。

陳操之曲指將眉間沾着的一片細碎花瓣彈落,手中綠燈籠擡高一照,見立在竹林精舍前的少女一襲白衣,美麗至極,輕紗一般月光亦難掩其麗色,只是那雙眸子讓陳操之錯愕:這少女似乎是個盲人,可惜!

但下一玄,陳操之就知道自己看錯了。那少女眼眸一動,映着燈籠光的虹膜瞳仁幽藍深邃,這眸光,讓人驚豔,卻原來這少女眼睛的虹膜既非黑色也非慕容衝那樣的藍色,而是一種淺碧色,色彩較淡,乍看之下好似盲人的眼睛,但眸子一轉,則神光離合,簡直讓人着迷。

這少女的頭髮是黑色的。並未梳髻,垂慧披肩,綽約如仙。

陳操之明白這少女是誰了,不是清河公主慕容欽忱誰又有這樣的混血美色,鮮卑女子實在是成熟得早,十二歲的慕容欽忱就已經長成了!

這時,精舍內又出來好幾個侍女,一個個驚詫地看着陳操之。

陳操之退後一步,將手中燈籠放低,略一躬身道:“在下應中山王殿下之邀前來,打擾莫怪。”說罷,轉身便回,卻聽身後那少女嬌稚的聲音道:“陳洗馬,謝謝你畫的天女木蘭,我很喜歡,我是慕容欽忱,慕容衝的姐姐,那日敗獵我就見過你。”

這鮮卑公主較漢人女子是要膽壯得多。既自報姓名,陳操之當然不能甩手就走,只好停下腳步。轉身施禮道:“江左陳操之,見過清河公主殿下。”

清河公主慕容欽忱眸光流轉,半是好奇、半是羞澀,問道:“陳洗馬獨自一人來嗎?”

陳操之回頭看,慕容沖和兩個內侍蹤影不見,往日寸步不離的冉盛也沒看到,卻與這鮮卑公主面對面,這情形實在有些尷尬,說道:“失禮了,在下尋中山王去。”

不料清洱公主說道:“陳洗馬就在這裡等着,鳳凰就要來的,鳳凰與我約好在這裡放燈。”

陳操之略一躊躇,婉言道:“在下不知公主殿下在此,不然豈會來打擾,這便告辭。”轉身順坡而下,還沒走兩步,就見慕容衝從竹林裡鑽了出來,叫道:“哎呀,不妙,母后來了。”

冉盛這時大踏步趕來,站在陳操之身邊,陳操之眉頭微皺,沒有注意到冉盛神情有異。

慕容衝跑過來道:“陳洗馬。這可怎麼好,若讓我母后看到你和我姐姐在此私會,是不是要發怒?”

“鳳凰,胡說些什麼!”清河公主嗔道,雪白的瓜子臉瞬間緋紅。

陳操之心知遭了慕容衝的惡作劇,此番北來,一直是他算計別人,沒想到今夜卻被這童子算計了,這真是小鬼難防啊,這時若覓地躲避豈不是更顯心虛,好似做了那逾東牆而摟其處子的虧心事,但就這樣站在這裡,麻煩恐怕也不會

總算趕在了十二點前,這章不知寫得怎麼樣,這樣寫行不行,會不會有些突兀,請書友們多批評、多鼓勵,還有,從飛號起,月票一張頂倆,有票票的書友賞小道兩張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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