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城回來,鍾嶽便在家中坐定,再一次進入了筆法修煉模式。
“鍾小友,老朽等你多時了。”
依舊是在揚州街頭,還是那一方小小的桌攤前,那支寬扁如同筆刷的無鋒筆,大智若愚一般的筆法,在鍾嶽眼中慢慢挪動着。
“大師,寧折不轉,這是否也是爲人處世的一種方式?”
npc金農微微一笑,道:“鍾小友能從字裡行間悟出人生哲理,確實有悟性。康乾盛世以來,帖學以二王書法爲正道,書道豈可歸於一統?百花齊放,各表一枝,我與板橋逆勢而生,從漢隸、魏碑之中汲取厚重風格,纔有了漆書,字如其人,希望鍾小友能謹記今日老朽所言。”
鍾嶽點了點頭,字如其人,這話確實不錯,看來這個金農漆書,對於他來說,還真是選對了。看完了金“和尚”一個小時的筆法教學視頻,鍾嶽驚奇地發現,熟練度居然漲到了百分之十三,趁熱打鐵,連忙拿出紙筆,開始臨摹方纔學到的筆法。
鍾嶽比別人的優勢,就在於能夠親眼看到書法大家的運筆,筆法的神秘,自然是不能用語言或文字來具體描述的。
唐代以前說用筆,都是用“錐劃沙”、“印印泥”、“折釵股”、“屋漏痕”、“驚蛇入草、飛鳥出林”等,都是隱喻,所以很多筆法傳承都已經失傳。
後世種種筆法、結構法,說得越來越細。唐以前的比喻,很有文學藝術的色彩,然而無法操作,只能悟;後世生髮開來,說得越來越細,操作性也不見得強,而往往苛細得讓人頭暈,言者未必了了,聞者當然昏昏的情況是常有的。
唯一最好的方法,那就是看。
這是鍾嶽如今最大的優勢。
大約寫了一疊的毛氈紙,鍾嶽感覺到手腕發酸之後,才就此作罷。他沒想到,雖然筆法還未完全悟透,然而對於一個剛剛接觸沒多久的初學者來說,他的這些練習作品,已經很有金農漆書的韻味了,這不僅僅是從字形上來看,更是書法骨子裡的那種筆勢、韻味上。
鍾嶽放下筆,將自己寫好的字都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分析,哪裡不足,哪裡有欠缺,都總結起來,雖然今日觀看臨摹的時間到了,但是他依舊可以跟金農探討問題,將自己對漆書的一些困惑跟難點,向這位老者討教。
直到深夜,鍾嶽感覺到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倒在牀上時,才驚訝地發現,今天筆法的熟練度,居然漲到了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