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雪的性格跟她媽有點像，一般的人她可不會在乎，什麼難聽的話都敢說。
牛小強知道李宇肯定吃了不小的癟，但他又不好把話說得太重，只能安慰道：“她還小，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只要把賬目覈實好就行，如果她實在是鬧得太不像話，你就給我打電話，我親自過去教訓她。”
李宇知道王小霜跟牛小強之間的關係，看在王小雪是牛小強小姨子的份上，他也只能退讓：“好的，我一定經常過去查賬，確保賬目不出問題，不過……”
牛小強好奇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要不你把小雪調回來吧，有王會計在身邊看着，應該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
牛小強心說：現在她們姐妹兩心裡都堵得慌，要是把王小雪調回來，難保她們不會吵架，她們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萬一姐妹兩鬧掰，那可不太妙。
牛小強想到這裡搖搖頭：“暫時還是不要調動她了，看看後續的情況再說吧。”
李宇只得點頭：“那好，有什麼異常我會第一時間向你彙報的，你先忙，我去找王會計提交申請報告。”
“去吧。”
李宇離開後，牛小強甩了甩腦袋，起身去吃麪條。
下午的時候李宇準備坐順風車去縣城覈查賬目，結果他不僅沒有搭到順風車，反而把範德民一行人給帶了回來。
牛小強得知消息後從辦公室裡跑了出來，離着老遠就跟範德民打招呼：“範廳長好！”
範德民看了看廠門口排着隊等待拉貨的卡車，笑盈盈道：“小強，你跟你師父乾得很不錯嘛，廠子門口居然停了那麼多拉貨的大卡車。”
牛小強還以爲範德民只是湊巧遇到了李宇這個熟人，臨時起意想過來看一看。不料範德民根本就不是這麼打算的，他說完話拉着牛小強走到一旁，低聲道：“311廠的事情是不是你捅出來的？”
牛小強雖然毫無防備，但仍舊立即搖頭表示否定：“範叔叔，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啊，這件事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範德民用疑惑的眼神盯着牛小強：“真的不是你捅出來的嗎？”
牛小強神色堅定的搖頭，範德民遲疑道：“在廣交會期間，我聽你說過籌建汽車廠的事情，311廠發生的事情剛好跟你說的方案極度契合，如果不是你乾的，那未免也太巧了一點。”
牛小強呵呵一笑：“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您就別亂想了。”
範德民嗯了一聲：“我過來是想問問你，你想不想接手311廠？”
牛小強心裡雖然樂開了花，但表面上卻故作好奇道：“範叔叔，您幹嘛問這個問題啊？”
範德民拍了拍牛小強的肩膀：“範叔叔其實是求你來了，上面對於311的事情十分震怒，要求我們儘快把這件事處置妥當，其他的都好說，就是廠子的歸屬權不太好辦，按理說311廠應該被直接宣佈破產倒閉，但真要這麼做的話，就會影響到咱們省的名譽，可如果不這麼做，那隻能讓其他的工廠跟311廠合併，311廠建在凹山這麼偏僻的地方，其他的工廠是絕對不可能跑到這裡來接手這個爛攤子的，我思來想去，覺得也只有你能幫我這個忙了。”
說來可笑，國內雖然已經有不少工廠陷入了經營困境，但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一家宣佈倒閉的。
一旦哪個工廠陷入困境，當地政府要麼撥錢給它吊着一口氣，要麼就以合併的形式，讓其他效益比較好的企業接管效益不好的企業。
究其原因，主要還是一個面子問題。對於這種不光彩的事情，無論是哪裡都不願意拔得頭籌。爲了面子大家都死撐着，就看誰先撐不下去，開這個不好的頭了。
牛小強立刻就聽懂了範德民的意思，不過他卻故意裝出爲難的神色：“範叔叔，我跟我師父手裡只有那麼點錢，這筆錢還要用來購買生產設備，光是購買設備這一項就要花掉一大半的資金，剩下的錢只夠承包一家小型企業，311廠的規模這麼大，我們就算有心幫忙，只怕也無力支持啊。”
範德民苦笑道：“你們的困難我當然是知道的，不過實際情況跟你想的並不一樣，311廠現在就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廠房、設備和地皮加起來也值不了一百萬，只要你們擠一擠，還是能出得起這筆錢的嘛，此外……”
範德民說到這裡神色顯得有點尷尬，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牛小強遲疑道：“此外什麼？”
“這個……我之前跟職工代表協商好了發放補償金的事情，根據協商的結果，工人們將按照工齡來計算補償金，每一年的工齡摺合人民幣三十塊，我原本以爲這筆錢最多隻需要三四十萬就足夠了，後來去查看了職工們的工齡才得知，311廠有數百號幹了三十多年的老員工，光是這些人的補償金加起來就需要將近四十萬，再加上其他職工的的補償金，總額超過了七十萬，實話跟你說吧，省輕化廳是拿不出這麼多的錢的，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牛小強立刻就聯想到了什麼，但他還不敢不確定，於是求證道：“您是不是想讓我師父接納這些老員工？如此一來就不用給他們發放補償金了？”
範德民老臉一紅：“恩，我就是這麼想的。”
牛小強知道311廠的一些情況，根據方東平所說，311廠的老師傅有四百多號人，如果按照範德民提出的補償金方案計算、哪怕是最低三十年的工齡，四百人也需要發放三十六萬的補償金。
如果能夠給這些老職工安排新的工作，那麼補償金就不用發放給他們，可以節省掉這筆開支。
牛小強和方東平本來就有收編這些老師傅的想法，但既然現在是範德民主動提出這個要求，他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下來，最起碼也要撈到一點好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