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笑了，“我好大的膽子？那你呢？吃了熊心豹子膽？知法犯法？”
“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高興國怒吼道。
林峰：“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有個外甥吧，你妹妹的兒子。”
高興國的眼眶突然顫抖，擡頭扭曲着嘴巴說道：“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麼！”
李強軍說道：“我都說了，我們什麼都知道，讓你來就是給你個機會，讓你自己說出來，也有尊嚴些，要是還撒謊掩蓋，就不要怪我們不留情面了。”
“什麼都知道......”高興國用力捏緊的手突然放鬆了下來，“你們，真的，什麼都知道？”
林峰點點頭：“嗯，如何？”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在唬我！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到我頭上。你們，你們就是想把我搞下臺是不是，你們有什麼陰謀！”
“陰謀？”林峰搖搖頭，“我們沒那麼多心思，我們只知道事實。你的外甥，陳廷，不是個善茬，你知道的吧。”
“他無罪釋放了，關我什麼事！”高興國吼道，“你們不能因爲他做的惡事，就來搞我啊。”
“看來你是知道了，他先後強姦了兩個女大學生，令人髮指，最後卻沒判刑，你敢說這事情和你沒關係？”林峰說道。
李強軍晃晃腦袋，“如果跟你沒關係，這麼重的罪責，還能出來在社會上瀟灑？還能組織幫會繼續做壞事？”
“幫會？這個傢伙！”高興國咬牙切齒，“竟然全然不知道反省，還在恬不知恥地做壞事！但是，這真的和我沒關係，有這樣的外甥子，我還不如沒有的好！我怎麼可能縱容他呢？”
高興國見硬碰硬是不行了，只能開始轉移立場。
“你這個人還真是謊話連篇！”林峰斥責道，“虧你也能坐到今天的位置！真是老百姓的災難！你何曾替那兩個女大學生的家屬考慮過！”
高興國糾結着個臉，表情揉成一團，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啊，他做了壞事，不是應該有法律制裁嗎，你們在這裡拷問我，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林峰迴道：“是應該有法律制裁，但是他前幾天剛剛打壓了農民工，打羣架，進了所裡，沒半天就給放出來了。裡面的關係已經被他打通了，你敢說這和你沒什麼關係？不是你的話，所裡的人會任由着他胡來？”
“這，這，我也屬實不知道這件事啊。”高興國說道，“或許就碰巧所裡有人認識他，知道他是我外甥，就給了我面子直接把他放了。但是我完全不知情啊。”
林峰點頭，“是，這件事你是不知情沒錯，但我說的是八年前的強姦案！這打羣架，沒有釀成大錯，也就算了，但是強姦案，是人家兩個女生一輩子的陰影！我還去特意看望了她們，她們一個已經抑鬱多年，每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壓根就不出房門！一個在超市做售貨員，雖說正當，但是對生活和工作沒有一絲的衝勁和激情，只想着過一天算一天！每天都還要受到無數人的冷眼！她們的家人對我說，去法院上述根本就已經不受理了！這就是你幫襯着做出來的好事！”
林峰的情緒激動起來，他不能忍受如此禽獸的行爲！
高興國打着冷顫，說道：“是，我也可憐她們，但是我什麼時候幫襯着陳廷了，你這話不能亂說啊，沒我的份的。”
“是嗎，沒你的份？當初若不是你讓張鐵老警官在卷宗上直接簽字，草草結案，會是如今這個結果嗎！”
聽到張鐵這個名字，高興國沉默了。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嘆出一口氣，“原來是張鐵啊，你們找過他了？”
林峰迴道：“哼，終於承認了是嗎，我還以爲要把張鐵喊過來，當面跟你對峙，你纔會服軟呢！”
高興國用手摩挲着自己的額頭，捂住自己的眼睛，胳膊肘支撐在桌子上，這樣可以輕鬆地撐住沉重的頭。“張鐵啊張鐵，到最後，我還是敗在你的身上。”
高興國沒想到，以他自己和張鐵的關係，今天會被抖出來。
李強軍說道：“這麼說，你承認當年是你指使張鐵簽下字的了？”
高興國閉上眼睛，“不然呢？他這個人執拗地很，哪裡肯做這種事情！署裡其他的都是年輕警官，只有他快退休了，我這纔去求他！沒想到啊，沒想到，熬過了八年，始終還是要被翻出來。”
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世事如此。
魔：蝴蝶效應，這傢伙也是倒黴，若不是碰到我們倆，林峰也沒有今天，更加不能查到他。
神：你的意思，是咱們倆的功勞，咱們倆對這個社會作出的貢獻？
魔：那是。
林峰：確實應該是你們倆的功勞。
魔：你看，咱家寶貝懂事兒。
神：嘿嘿。
林峰看着面前的高興國說道：“張老警官這八年，完全就是熬過來的，每分每秒都在和自己的良心鬥爭，一刻不能停歇，就連睡覺做夢，都是這件假案！你說，是你痛苦還是他痛苦？可憐他最後還跟我說，不相信你是願意爲了家人做假案的人，真是悲哀。”
聽到這話，高興國的臉上居然多了一絲從容，擡頭望着林峰說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林峰：“真是這麼說的。”
高興國苦笑兩聲，他對這個老張還真是又愛又恨啊，“懂我者，張鐵也。”
林峰詫異地看着他，“你真的有隱情？”
高興國將雙手交叉在腦袋後方，“不重要啦，不重要啦，都是陳年往事，不想再去回憶，總之，錯的源頭是我。你們叫人來把我帶走吧。既然老張能想通，他肯定也希望我能想通，早點從恐慌中走出來，去接受懲罰，然後重新做回自己。”
林峰和李強軍對視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副署長，和來的時候判若兩人。
李強軍點了點頭，這位高興國此刻接受自己的模樣，顯然也是不想要再多說一句話了。
林峰：“行，那我們就幫你結束掉這個報應鏈，你並沒有參與到強姦計劃中，只是事後擅自包庇，自作主張，我估計，對你的懲罰也不會太重，不過這個副署長，你是沒機會再坐了。”
高興國笑了一聲，“我受之有愧啊。”
林峰剛要報警，高興國又說道：“等下，到時候請你們直接說是我強迫的老張簽字，而不是和他通過什麼條件商量好的。”
林峰對這個高興國另眼相看，“你是想保住張老警官？”
高興國笑笑，“本就不關他的事，他不該淌這趟渾水。”
“沒想到啊沒想到，張鐵揭發了你，你還能這麼待他，你不恨他嗎？”
高興國：“哪裡的話，只要他不恨我，我就滿足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恨不起來的。”
林峰開始相信張鐵說的話了，高興國做這件事情，還真有可能是另有隱情，因爲能看出來，這個人還是有真性情的，不會說因爲家裡親戚關係說不開，就私下幫忙。
林峰說道：“我聽他說，你替他擋了一槍，救過他命，所以他也是不會怨恨你的。”
“哈哈哈，那太好了，兄弟一場，無愧於心吧。”高興國接受了這一命運。
林峰說道：“只是，那捲宗上籤的始終是張鐵的名字，即使我們這麼說，他就能躲過處罰嗎？”
高興國搖搖頭，“躲不了，但是會好很多的，裡面的很多事情，你們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