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冷芙嚇傻了眼,跌坐在地上,顫抖的聲音問道:“明~~明叔,怎麼會這樣?”
明華已被這既在預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大火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如死灰。
大火不僅點燃了亂林,也引爆了石舫,他揮舞着大刀,站在主寨門口,罵道:“該死,席邪不會破陣就想燒了密林,實在是可惡,而且老天爺居然還幫着他,既然這樣,大哥我們也別等了,衝出去和他決一死戰!”
一直守在寨裡的山賊看見大火,也都聚集到了主寨前,一時間羣情激揚,大有立刻衝出去的架勢,商君看向有些恍惚的明華,提醒道:“你不打算告訴他們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嗎?”
冷靜的聲音彷彿在明華頭上澆了一瓢涼水,他當即疾呼道:“不能去~~!”
冷冽和石舫已經踏出屋外的腳又停了下來,奇怪的看着明華萬分焦急的樣子,這密林都已經着火了,迷陣也派不上用場了,難道要等幾個時辰,天黑了再打?!
明華無力的哀嘆一聲,說道:“飛鷹寨地處崖低,又有一線天與之遙對,羣峰間的風力匯於此,風向對流,故常年都是由北向南吹,但是今日乃陽遁、震掛之日,又恰逢九宮迴天,故引起風異向而動,飛鷹寨會有一個時辰停滯無風,一個時辰風向逆流。”蒼老的聲音裡滿是疲憊,就連原來還算挺直的背也佝僂起來,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
冷芙不解:“可是,我們往年都沒有感覺到啊?”從她有記憶以來,飛鷹寨裡的風都是又北向南的。
“陽遁且九宮迴天之日十年一遇,有時在夜間,有時在清晨,時辰又短,因此你們都沒有注意過。”就是因爲這樣,他纔會錯算了今日!!越想越覺得懊惱,明華也終於跌坐在椅子上。
寨子裡一片安靜,都在思考着明華所說的意思,一會之後,石舫一聲驚雷打破了這場沉寂:“明叔,您的意思該不會是說,現在就是停滯無風的時候,火點着了,那再過大半個時辰,風向逆轉,火就該往我們這邊燒過來了?!”
明華痛苦的點點頭,都是他的錯,害的飛鷹寨就要付之一炬,這讓他死了也沒有面貌見冷磷!!
山賊議論紛紛,蕭縱卿帶着譏笑,在一旁涼涼的火上加油:“他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風助火勢,不用一個時辰,亂林就會被燒得乾乾淨淨,你們衝出去,也就是死的快一點。附近也是綠茵成林,順着火勢,你們的寨子很快也會化作灰燼。那個叫席邪的就不戰而勝啦!”
石舫拔出旁邊的劍,就像蕭縱卿所在的牆角扔去,可惜他早有準備,轉身躲到身後的柱子背後,躲過了迎面而來氣勢洶洶的長劍。
看他躲過了,商君暗暗鬆了一口氣,放下剛纔隨手拿起的硯臺。少年的動作身手,雖算得上敏捷,卻一點功夫底子都沒有,這小子真是得意忘形了。
好在這種時候,石舫也懶得再去和一個少年計較。再次衝進來,石舫在明華身邊急得團團轉,嘴上也不住的吼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明叔,你出個主意,我立刻去辦!”不管是砍樹還是搬石頭,他一句怨言也沒有!
明華木然的搖搖頭,九宮局已現,風向必會逆轉,根本沒有辦法控制火勢蔓延,現在砍樹,早已經來不及了。看着明華絕望的眼神,石舫知道再問也是無用。
擡眼看了看中午的太陽,現在離未時三刻還有些時候。商君對着僵在門邊的冷冽說道:“現在逃還來得及。”畢竟這寨子暗道應該不少。
“不行!!”冷冽忽然大吼一聲,這個“逃”字似乎引爆了他這幾天的怒火與焦躁,只見他眼神狂亂,彷彿遠處的烈火都映進了他的心裡,眼裡。走出主寨,舉起手中的倒鉤,冷冽彷彿立誓又彷彿宣告一般,大聲狂叫道:“我絕不能讓爹的心血就在我的手上毀於一旦!我也不會再做縮頭烏龜逃跑!席邪,.今日我定要與你決一死戰,飛鷹寨所有兄弟都給我聽着,待會隨我衝出去!死也要抱着席邪一起死!”
“是!”冷冽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如石舫一樣的狂熱之人附和。
遠處的亂林燃燒的啪啪聲,砍殺聲,兵器聲,在加上冷冽的咆哮聲,衆人的應和聲,主寨前的小院裡,處處都是瘋狂和殺戮的氣息。
“啪!”
一記清亮的耳光在吵雜的人羣中響起,卻分外的清晰,所有人都愣住了,原來激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就連蕭縱卿也瞠目結舌的盯着眼前的一幕,他居然狠狠的扇了山賊頭子一個耳光?!那力道估計能打出血來!那個叫冷冽的男人分明就已經瘋了嘛,難道他也瘋了!!
臉上火辣辣的,冷冽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舉起倒鉤就向商君的肩頭揮過去,這次商君不打算手下留情,側身躲過,一腳踢向倒鉤,鉤子直直的飛出,勾在主寨的門樑上。商君利落的出手,一把擒住冷冽的咽喉,手上使力,冷冽的臉因爲咽喉被掐,已經漲得通紅,卻仍不肯吭一聲,只是眼睛狠狠的盯着商君。
其他人看傻了,沒有想過大哥居然在一招之內就被人制服了,而且還是一個俘虜!人人都愣愣的盯着,忘了要攻擊商君。
商君手上使力,口中冷冷的說道:“這一巴掌是代你爹爹打的。你如果這麼想死,就自己衝進火海里,這裡有跟隨你多年的兄弟,年幼的妹妹,老邁的長輩,你不思考如何救他們於火海焚身的危難之中,還想着尋仇,讓他們陪着你送死,你不配做他們的大哥,更不配稱一寨之主。”
他原以爲,這冷冽雖爲賊寇,卻也算是盜亦有道,有情有義之人,助他要比助那殺人成性的險狼寨來得值得。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只知道動怒。今天他的功力還不如上次的三分之一,莫說遇不上席邪,就是遇上了,也就是找死而已!
鬆開手,商君轉身離開,這裡不值得他留下,他也不想跟這樣的人談交易。
冷冽喘着粗氣,盯着那道走的決然而灑脫的碩長背影,咬緊牙關,下定決心一般,冷冽大聲叫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