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起西川,十多萬人構成的長龍顯得殺氣騰騰,沒有高聲吼叫,但就在這靜穆之中,似乎蒼天也在變色,無窮無盡的殺氣掩面而來。膽小者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會被嚇得尿牀。所謂的軍威之盛,便是如此。
這批軍馬纔是進入天元腹地的核心力量。
許戈站在點將臺上,那種意氣風發溢於言表。雖然出入行伍與各大戰役之間,但是還是第一感受這種軍隊的威勢。許戈還在很年少的時候,也曾嚮往過當一個軍人,但是隨着慢慢長大,他逐漸接受了一個事實,他事實上是一個馬匪。雖然沒有搶掠過東西,但是在他的骨子裡面,他跟所有的馬匪一樣,不馴服於各種各樣的規矩,總是帶着血性與霸氣破壞各種各樣的規矩。
馬匪的兒子,馬匪的孫子,許戈也曾這樣定位過自己。不過馬匪又怎樣,天下霸權,始終會掌握在強者手中,儘管是馬匪,但是隻要實力夠強,那麼便有在天下逐鹿的實力。
許戈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年少時候,受過的那些屈辱,被馬匪玩伴們看不起,罵作野雜種。整日只能睡在馬棚裡面。但是現在這一刻,他卻是想到了那一切,並不是泄了憤,而是不想忘記自己的出身。
許戈知道自己必須要記住自己的出身,人生有高低順風貴賤之時,但是一定不能忘本。所以在六年前,許戈纔會回到自己出生的那個地方,飲盡六年的狂沙,不過是爲了心靈的涅槃重生。
他知道自己的薄弱之處,此生最怕寂寞。也知道自己如果想要變得更強,必須要打破對寂寞的害怕。斬盡寂寞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學會擁有。曾經的許戈看上去陽光,但卻是害怕擁有一切。面對各種各樣絕色麗人的愛慕,他只會淡淡推卻,但是六年之後,他涅槃重生之時,知道所有的擁有是爲了更好地拼搏,所以當林茵決定嫁給他的時候,他毅然接受。
十五萬的軍兵排成了一條條巨龍,許戈知道西川郡並非六年前那般的柔弱,經過之前四郡之亂後,西川軍兵經受不少磨練,如今每個戰士站出來都是一身鐵骨。在西川郡當中基本千人之隊裡面便有一個百人賞金獵手連,算是該千人隊的精英。
這是許戈在回到西川之後發出的唯一命令。他是以賞金獵手這個身份插入秦川這塊土地的,所以他必須要將賞金獵手這個帶着點金色調的名號傳承下去。
賞金獵手的百人連並不是一個擺設,他們是從秦川諸郡之間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人都擁有強大的戰鬥實力和驚人的個人能力,每個人都曾經殺過無數妖獸,都是宗師境以上的高手。十五萬人,一萬五千人都是精英,這樣的配比已經非常強大。
昔日的天元官軍雖然強大,但是遠比不上西川郡這些強兵更加嗜血。六年前的戰鬥算是一種恥辱,他們狠狠地被圍堵在郡中,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所謂的官軍屠殺,卻不能動力,但是此刻,他們卻擁有了實力和目標,北陵、天南、陝東以及昊天軍已經將整個天元困住了,只等他們這個中堅力量一舉擊出。
“會長,就等你的激勵語了。”童式還是習慣叫許戈會長,賞金公會的會長,這算是感情上的一脈相承。
許戈微微一笑,整個人身體一震,魁梧的身體因爲包含着力量,竟然瞬間將對面十多萬人的氣勢硬生生地壓了些許。
“戰士們,我想你們都已經上過不止一次戰場了,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秦川大陸看上去很平靜,但是你們卻始終在風雨飄搖中度過。對面的陝西郡,我們不止一次與他們作戰,身後的西華山妖獸肆虐,不時地會讓我們浴血沸騰。但是,現在我要跟你們講,終有一個機會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以後我們恐怕不需要在將鐵槍鐵劍抗在肩膀上了。”
“如今我們的盟友北陵、天南、陝東還有昊天軍已經將秦川大陸最大的惡人,自稱爲秦川大帝的吸血怪獸逼在了牢籠之中。戰鬥一旦開始,我們便可以慢慢地走向最終的光明。或許有些人說,對面的敵人太過於強大,畢竟屹立在這個大陸數十年之久了。但是我們不會害怕。因爲我們有着意志。”
“什麼樣的意志才能讓敵人感到害怕?什麼樣的意志才能消除一切橫亙在自己面前的屏障?什麼樣的意志才能夠拯救自己,拯救親人?”
“那是守護的意志!”
是啊,守護的意志,當守護兩個字從許戈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的淚如泉涌,他望着遠處靜立的幾個少女,手中緊握着那塊翡翠玉石,她們都希望自己不要受傷,但是爲了守護她們,讓她們獲得永久的安寧,許戈必須要邁出這一步。
“守護!守護!守護!”下面的西川軍兵們已經完全被戰場內的氣勢給調整起來,高亢的聲音夾帶着威武的嘶吼聲,如同一隻只出籠的猛虎。
許戈高聲叫道:“擁有你們這樣的百戰之兵,我們怎麼可能不勝利。”
童式做了一個手勢,讓氣血沸騰的戰場安靜了下去,“下面一個儀式,由許戈會長給衆位將軍頒發兵符。”
許戈將手中的兵符高高舉起,任命道:“李思成,前鋒將軍,帶兵三萬,於五日內趕赴天元戰場。洪有基,中軍大將,帶兵五萬,於十日內趕赴天元戰場,劉成,右軍大將,帶兵三萬,從天海山出,五日內支援北陵友軍…”
許戈清晰地給衆位將領授予了兵符,知道這些大將都是自己的妻子林茵一手調教出來的,如今一看卻是個個都有領袖之大才,心中不僅放心萬分。
許戈走下了點將臺,發現身後已經溼潤了一大片,這其中既有緊張又有興奮,當真是百感交織。如果沒有登上沙場,點將數十萬的精力,是很難站到臺上感受那種濃烈的沙場氣氛的。
童式一旁笑道:“還是許會長厲害,若是讓我童式上去,當真說不出這麼多話來,你真有水平!”
許戈呸了一口道:“本來就說讓你上的,你卻偏生將整個擔子又扔給了我,當真是不老實。現在的你可是一方諸侯,這麼一點擔當都沒有,那怎麼能成。”
童式笑道:“這天下還輪不到我老童啊,今天的賞金公會,有幾個不是聽着您的名號來了。”
許戈哈哈笑道:“你這個傢伙實在太壞,竟然忽悠起我來了。笑話說完,還是論正事,你也知道閔禪的手段,我如今在這臺上虛假的公佈了行程,恐怕不會瞞住閔禪多久,因此奇襲天元恐怕不太可能,要做好完全之準備吧。”
童式拍了胸脯道:“放心吧,西川郡這六年來節衣縮食,準備了大量的軍糧就是爲了這一刻摧枯拉朽直搗黃龍。”
許戈暗歎道:“這西川的民衆也算是吃了大苦了,稅收如此之中,真虧得他們受得了。”
童式也嘆了一口氣,“非常時刻,必須要這樣啊,如果不從衆人的嘴巴中扣出糧食來,這仗是沒有辦法打的。西川本來就地處偏僻,雖然這麼多年來,在北陵郡的支持下,還算得上沒有那麼艱難,但是遠遠不能與天元那等富庶之地相比。”
許戈沉默不語,現在他最希望的是秦川新君在離開天元之後,給他的老爹林錦河丟下個什麼炸彈,到時候,自己這場仗打得或許能夠順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