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珞立時怔住，臉上的血色盡褪。
人族和妖獸族，根本不可能生出後代……
不可能……
生出後代……
“爲什麼……”她失神的喃喃道。
莫二嫂卻覺得她的反應很奇怪，“什麼爲什麼？人族和妖獸族，不同的兩個種族，怎麼可能生出孩子？就好比我們耎蛇，如果和犭也狼在一起，那生出來的到底是蛇還是狼？還是半狼半蛇？多荒謬啊！雞和鴨，虎和獅，就算再怎麼相似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物種，更何況人族和妖獸族相差何止千里……”
“可是……”殷珞擡頭看她，“你……你不是有……”
“你是說我那兩個兒子？”莫二嫂幾乎立刻就猜到殷珞心裡想的，她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向殷珞解釋道，“找代孕啊，你們人類不是流行這個嗎？只要找個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人，出點錢，等孩子出生之後再抱回來養，不過這辦法不適用你們的情況，除非你們能找到雌性犭也狼……”
殷珞愣愣站在原地，卻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莫二嫂不由得暗想這妹子真傻，竟然想要給犭也狼生孩子，難道沒人告訴過她嗎？……那還是真怪可憐的……
希望她對做母親這件事不要有太大的執念，否則就只能註定失望了，因爲被犭也狼定下的女人，這輩子都別想逃走，而犭也狼，是沒辦法讓普通人類懷上孩子的……
“你沒事吧？”莫二嫂好心出聲問道。只要殷珞不會暴露她的身份，莫二嫂對殷珞就沒有敵意，反而因爲共同知道妖獸族的秘密，而生出幾分親近。
“沒事……謝謝你，二嫂。”殷珞苦笑，“我就是……心裡有點亂。”
莫二嫂嘆了口氣，“實在想要孩子……不如和你家那位商量商量，你們領養一個吧。”
殷珞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表情，她的目光落在光潔如新的地板磚上，顯得茫然又失落，“這個，以後再說吧……二嫂，我先回去了。”
“你有司機嗎？要不要我安排車子送你？”
“不用了，我家的司機就在樓下……”
……
殷珞告別莫家二嫂，離開了江月樓。
剛走出大門，外面一陣夜風吹來，混沌的大腦頓時清明瞭幾分。
但也僅僅只是清明幾分，而非完全清醒。
她停住腳步，有些迷茫的看向江月樓外面燈紅酒綠的繁華鬧市，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是那麼虛幻……
就像老天爺設計好的一樣……
不管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結果都不會改變……
一直恪守盡職守在外面的和貴走過來，爲殷珞披上一件針織外衫。
他見殷珞神色不對，關切的問道：“大小姐？您沒事吧？”
“嗯，沒事……”殷珞輕輕搖了搖頭，“我們回去吧。”
和貴點頭，引殷珞坐進車裡，關上車門，然後自己坐進副駕駛位置。
低調奢華的汽車疾馳而去，江月樓外駐守的便衣警衛兵也隨之離開。
殷珞坐在車裡，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底一片茫然。
她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
上輩子做過無數檢查，嘗試過各種治療方法，人工授精，試管嬰兒，結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醫生說她的卵子有問題，卻解釋不清原因，也許是先天性的生理疾病，也許是某種特殊的體質，也許……這就是她的命。
上輩子她因爲不能生育而飽受折磨，但是這輩子，其實殷珞是持樂觀態度的。
因爲她覺得自己年輕。
因爲年輕，所以很多事都來得及，因爲年輕，所以很多事也都扛得住。
如果是爲了給心愛的男人生孩子，上輩子經受過的檢查和治療，她願意再重複一次！她心甘情願！
科技那麼發達，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至少，曾經的她是看得見希望的。
而現在，莫家二嫂的話猶在耳邊。
——人，和妖獸，絕對不可能孕育出後代。
這件事，殷宸彥知道嗎？
他不可能不知道……
殷珞垂下眼簾，拿出手機，很想打電話給他親口問問，卻想起殷宸彥早已出任務去了，電話肯定是打不通的……
她想起上輩子，難怪婚後從來不見他着急孩子，原來他知道，她根本生不了……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明知道她生不了孩子，卻執意讓她成爲配偶？對於人丁稀少的妖獸族，不能生育的雌性，一定是毫無價值的……
殷珞越想，心裡越亂。
她不喜歡小孩，也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可是不想生，和不能生，完全是兩回事！
更何況，她愛殷宸彥！她願意爲他生孩子！
不能生育，這件事就好像在她與殷宸彥兩人的幸福未來上，蒙了一層永不消散的陰雲。不去看它便沒事，可若是偶然看見它，想起它，便從心底覺得噁心！
殷珞的心情跌進谷底。
她再怎麼長命百歲，也頂多陪伴殷宸彥幾十年而已，可是在那之後，她竟然連一個孩子，也沒辦法留給他……
歲月無情，漫長的時間長河裡，讓殷宸彥一個人孤零零的忍受孤獨？
殷珞光是想想就覺得酸楚。
她那麼愛他，怎麼捨得他受苦？
也許，等他回來，他們真的應該好好聊一聊……
……
回到殷宅已經深夜，庭院裡道路兩側的路燈明亮，巍峨的城堡裡卻一片漆黑暗沉。
敏行一直守在門口，他見和貴送殷珞回來，立即迎上去，關切的詢問是否需要宵夜茶水之類。
殷珞沒什麼精神，擺了擺手，“累了，我想洗澡睡覺了。”
“我去給您準備熱水。”敏行轉身準備走，頓了頓，又回過身來說道，“殷慕白少爺已經從ICU病房轉出來了，只是仍然昏迷不醒，二太太這幾天一直在醫院陪護，不在家裡，殷雨菡小姐……她去了北斯，聽說是去了賀家，二太太派人去北斯找她，估計明天就會回來。”
幾句話大概把最近家裡的情況交代清楚。
殷珞有些無語，離家出走居然跑去賀家，殷雨菡的思路總是讓她匪夷所思。
不過眼下她沒心思管這家人，隨他們折騰去吧。
殷珞隨意點了下頭，上樓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