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恍惚中，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手。
沐涼眸光一緊，纖細的手指頓在空中。
她怕他？
她在抗拒他。
沈暮念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避開，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完全就是下意識的。
想到這個動作也許會給沐涼造成誤區，她才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柔聲道：“我沒事。”
沐涼抿脣，冷峻的眉心輕擰，即便他在極力的控制着，但沈暮念依舊能聽出來他語氣中的酷殺：“忘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我讓人送你回家。”
“沐涼。”沈暮念握拳，擋在他面前，仰着頭沉聲道：“曹正剛，那是你父親的恩師，你如今殺了他，你該怎麼辦？”
沐涼沒有看沈暮念，冷漠道：“這跟你無關。”
“怎麼跟我無關！”沈暮念腥紅着眸子，心裡滲進了一股寒流，而這樣的寒流，以前的沐涼是不會給她的：“我手裡有一個東西，是我父親留下來的，雖然不是你們所說的重要情報，但對你也許有用。”
沐涼的拳頭一點一點的蜷起來，他盯着沈暮念，似乎在嘲弄她的愚昧，冷決道：“沈暮念，如果我真的想拿到那些東西，你以爲你防得住麼？我再說一遍，我的事情，從現在開始跟你沒有關係，青禾！送客。”
沈暮念見沐涼冷決轉身，怒道：“沐涼！我若是不信你，今天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你……”
“沈小姐，請吧，現在不走，一會，可能就走不了了。”青禾進門，恭敬的站在沈暮念身前，擋住了她看向沐涼的視線。
沈暮念攥着拳頭，一把推開青禾，朝沐涼走過去，腥紅着眸子吼道：“我是懷疑過你的行爲，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會傷害我！就像，我恨你騙我，但我沒辦法置你於不顧。”
沒有辦法。
置你於不顧。
沐涼望着窗外漸漸陰沉的天色，看着在黑暗中閃着的那幾盞昏暗的路燈，嘴角溢出來一抹苦笑。
他承認，這是他聽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兩句話。
最好的兩句話，從他最在乎的人嘴裡說出來。
但一切，已經迴天乏力。
他步步爲營，機關算盡，最終，也沒有狠下心來對沈暮念下手。
他成了人人口中十惡不赦的人，卻也在自己的局裡敗下陣來。
他還是，沒有辦法，看着她難過。
“青禾，送客。”沐涼背對着沈暮念輕聲啓脣，字字墜地有聲。
沈暮唸的胳膊被青禾扯住，她甩不開，緊緊的咬着牙齒，對着沐涼的背影低吼道：“沐涼！”
“沐涼！你這個混蛋！！”
沐涼。
一聲一聲的沐涼，讓他心口蕩起漣漪，一圈一圈，將他淹沒。
徹底的，不留餘地的。
她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變小，直至消失。
他才慢慢的邁步，走到牀邊，輕靠。
嫺熟的從窗臺下桌子上，拿起一根純白色的香菸。
啪！火光起，煙霧一瞬間繚繞了他的俊容。
那雙深邃的眸中，柔意一點一點的消散，最後，都變成嗜血和殘忍，讓人望一眼就膽寒，後背溼透。
片刻後，巧顏進來，俯身道：“沐爺，已經沒氣了。”
沐涼狠狠的吸了口煙，微微揚起修直的脖頸吐出來，沉聲道：“嗯。”
巧顏擰眉，遲疑了片刻，突然膝蓋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道：“我只是……只是覺得您爲沈暮念做了這麼多事情，如今……我其實只是想讓她來看看您的傷……我沒有想到……事已至此，沐爺給我一個機會，我去親自向老爺解釋，是我殺了曹總管。”
沐涼將嘴裡的煙吐出來，垂下眼睛漫不經心道：“呵，一條狗而已，殺了就殺了，我倒想看看，沐峰把我逼急了，誰的下場會更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