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餐廳。
沈暮念餓極了,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搗飯,那樣子,就像是十年八載沒有進過食似得。
楚離雖然被沈暮念這個神說客,強行灌輸了一堆大道理,但心裡還是沒有緩過來勁兒。
任誰,在知道了這些事情後,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去消化。
他還在想回去怎麼面對沈若和楚河,怎麼面對自己生活了二十四載的‘家’。
沈暮念好像已經從冰寒的陰霾中擺脫了出來似得。
當初是怎麼鎮定接受沈若是她親孃,如今就怎麼接受又不是了。
楚離從來沒有遇到過內心如此強大的女人,也想不通,她是怎麼做到的。
沈暮念察覺到楚離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的視線,幽幽擡起還泛紅的深眸,擰眉道:“你不吃飯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長米粒了麼?”
楚離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插着碗裡的米飯,歪着腦袋若有所思的問:“想採訪一下你,知道自己是蘇朝思後的心情,那一瞬間,你在想什麼。”
沈暮念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頓。
她掀起眼皮很認真的想起來,然後淡淡道:“在想十三年之前,身爲小屁孩的我是怎麼跟君亦卿還有沐涼有過一段生死戀情,讓他們留戀到現在的。”
楚離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太陽穴突突的跳:“你腦回路真特麼奇特,不服都不行。”
沈暮念又往嘴裡搗了一塊牛肉,含糊不清道:“開玩笑,我是在想,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我爹媽是誰,我是怎麼失憶的。”
楚離目光一緊,垂眼繼續搗米飯,一口都沒吃:“聽沐涼的意思,你是受到了難以承受致命的刺激,所以才選擇性失憶的,雖然我也挺好奇的,但這次我站亦卿,不想起來最好,當初既然下死命忘記,如今想起來,非但改變不了現狀,說不定你還會再次奔潰。”
沈暮念擡起眼饒有興趣的凝視着他:“站亦卿?你不是要跟他割袍斷義麼,現在想通不跟他絕交了?”
楚離切了一聲:“我倒是想割袍,沒袍也沒剪刀。”
沈暮念斂起玩鬧之意,幽幽道:“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的,不急在這一時。”
楚離沒吭氣,她總能把所有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消化,選擇一個最正確的路,走下去。
“將軍!”
驀然從正廳傳來的問候聲,讓正在吃飯的人臉色微變。
楚離把筷子往碗裡一插,下意識的從椅子上彈起來,東張西望,最後目光鎖定在了餐廳的窗戶上,一邊擼起袖子往那邊衝,一邊對沈暮念焦急道:“我先走了。”
說時遲那時快,楚離三步併成三步,手掌按在窗臺上,噌的跳了上去,剛探出半個身子。
便從餐廳門口,傳來一聲陰冷至極卷着命令的狂傲男聲:“楚離!滾下來!”
楚離懸掛在窗臺上,半個身子在窗戶外面,大長腿還留在窗臺上。
聽到這個薄怒之聲,動作一僵,緩緩的把身子收回來,怎麼上去的,又怎麼下來了。
君亦卿邁着凜然的步子走進來,凌冽的目光朝他掃過去,危險道:“見到我跑什麼,早上不是罵人的時候,不是很囂張跋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