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被他拉入懷裡,擁抱。
她以前聽過一句很矯情的話,人爲什麼長了雙臂,是爲了能擁抱自己的愛人。
而他,不是她愛的人,她亦不是他的,這種擁抱,除了能在這種時候給她一丁點的慰藉,甚至不能減輕半點她的絕望。
手臂痠疼,她現在想拿起枕邊的槍支,可惜,連力氣都沒有。
這場裹着陰謀戰爭剛開始,沈暮念已經感覺到體力在慢慢流逝。
她的思緒在一點一點的被拉扯,甚至出現了幻境,身子飄飄蕩蕩。
她經歷的一切,包括愛人之間才該有的接觸,都被他們變成了透着腐臭氣息的私人目的。
骯髒的讓她不忍直視。
漫長的看不到邊際,他好像永遠不知疲憊,身體不是自己的,思想,也不是自己的。
海平面上捲起掀天波浪,天海幾乎合爲一處,黑壓壓的積雲在蒼穹堆砌起來,雷鳴大肆,彷彿要將整個天地劈開。
而她就像用廉價的木頭做成的小舟,承受不住這掀天巨浪,舟身被打的殘破不堪,隨着巨浪起起伏伏。
不知要被衝到何處,不知何時會被吞沒,沉入大海深處,永無天日。
明知道這浮舟,根本不適合在這海上出行,明知道她根本無法在他的世界裡存活,明知道……
她知道一切該她知道的,卻又不知道的,但依舊選擇用自我毀滅的方式,來承受這本不該她承受的。
她的汗水順着腦門淌下,在潔白的牀褥上渲染開來,而他的汗,則滴在她身上,滾燙。
耀眼的光芒打亮她的雙目,一股滾燙的熱流將她淹沒,而這之後便是虛妄……
無窮無盡的虛妄中,他的幻影,絕美、妖豔、卻是散發着致命芳香的絕望。
她用力的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撐住。
或者,他第二次會給她多少的緩衝時間時,他一把摟着她的脖子,將她的頭擡起,低頭咬住了她的脣。
沈暮唸的理智雖然在慢慢的消失,但她目前爲止,還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即便這鑽心的宛若凌遲的疼痛是她始料未及的。
即便,她已經快到了崩潰的盡頭,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繼續承受,但是,她依舊不後悔這個選擇。
因爲她很清楚,她今日過後的路要怎麼走,要面對什麼。
她不能跟他離婚,她甚至要利用這點來讓白書涼爲她的愚蠢付出代價,她不想在這麼卑微的活着了,不想任人宰割,不想牽連他人。
阿醜……阿醜還在等着她,她不能連保護身邊人的力氣都沒有。
所以,即便是爲了阿醜,她也要重新選擇。
沈暮念渙散着眼神,在悲痛中緊緊的咬着脣,腥澀的血液順着脣角流下來。
恍惚中,他聽到她深情的啓脣:“思思。”
她堅定的信念,重拾的信心,所謂的不後悔,都在他的這聲思思中,被冰霜封住了。
有那麼一瞬間的耳鳴,沈暮念泛紅的眸子裡,是悲痛,也是……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