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沈暮念睜着空洞的眼睛,數了一千隻羊後還是毫無睡意。
她閉上眼睛,就是君亦卿那張揮之不散的妖容。
好不容易後來有了點睡意,還夢到那廝渾身是血,朝她慢慢走來,在他距離她還有一米之餘的時候,沈暮念哀嚎一聲從夢中驚醒。
她幾乎是筆挺挺的從牀上坐起來,睜開眼睛後,發覺整個後背都溼了,連腦袋上都滲出了冷汗。
心底深處漫出來的恐懼,讓她手腳發涼。
她一點也搞不懂自己在害怕什麼,只是覺得這個沒有電的黑夜,讓她絲毫沒有安全感,最後蜷縮成一團,靠在牀頭櫃上,瞪着眼睛瞪到了天亮。
阿醜來接她的時候,看見沈暮念眼睛裡明顯的血絲,擰着眉頗爲擔憂的問:“念念,你昨天沒睡好麼?”
沈暮念靠在座椅上,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嗯,昨晚家裡停電了。”
阿醜笑的一臉盪漾,打趣道:“擔心白書涼神機妙算,派人陰你?”
沈暮念虛弱無力的附和一句:“是啊,我昨晚還懟了她,她隨時都有出手的可能。”
阿醜聽着沈暮念這話沒毛病,但總是覺得怪怪的,說不上來爲什麼,她第六感告訴她,沈暮念有事瞞着她。
抵達帝娛,沈暮念和阿醜並肩朝楚離的辦公室走去。
剛到門口,沈暮念還沒有來得及,敲響虛掩的大門,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磁性嗓音。
她對這個聲音很熟悉,宛若蒼穹之巔銀川之水,悅耳磁性至極,音控指數和楚離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楚離帶着溫暖,而他帶着涼意。
“楚離,我不妨礙你給沈暮念安排別的通告,但這個角色是當初就定下的,她生病已經耽誤了拍攝進程,雖然現在不趕,但你突然想毀約讓我臨時換人,不合適吧。”
沈暮念擡起的手微微一僵,下意識的扭頭看阿醜,當然阿醜也神色震驚的看向她,兩個人皆一臉緊張。
兩人正在屏息凝神的等着楚離的回答,就聽到他漫不經心的幽幽道:“沈暮念,你在門口杵着幹什麼,進來。”
沈暮念和阿醜瞬間挺直腰板,故作鎮定的推開了門。
大廳裡,楚離斜斜的靠在座椅上,修長的腿搭在辦公桌上,一副瀟灑不羈愛自由的姿態。
而坐在沙發上的沐涼,卻跟他是截然不同的姿態。
一副矜貴坦然,一隻手撐在沙發扶手上,一隻手上拿着解約文件,翹着二郎腿,精容沉靜,冷酷。
沈暮念和阿醜進門後,走到室中央頓住,不知道該看誰。
她能感覺到冰火兩道目光正鎖在她身上。
“沐影帝還缺人麼?想要這個角色的人都能把你淹了,你非要抓着沈暮念做什麼,再者而言,她現在雖然身體好點了,但劇本我看過,大多都是武戲,稍有不慎說不定就不是延遲拍攝的事情了。”楚離懶洋洋的說。
沐涼把手上的文件甩在茶几上,冷凜的目光掃向沈暮念:“作爲一個演員,應該具有最基本的操守,這件事,我想聽一下沈小姐的意思。”
沈暮念就知道這繡球拋來拋去,最終還是會拋到她腦袋上來。
答應不解約,楚離肯定會沒面子,一個楚氏太子爺,如今帝娛的一把手,竟然還沒有權利管一個藝人。
答應解約,那依照沐涼這個脾性,很可能對她的態度就回到了當初,誤解她的時候,他是個一絲不苟的人。
沈暮念如此上位,他已經猜到了不是正常途徑,現在解約,以後就會成爲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