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道光,猝不及防點亮沈暮念深處的地獄。
旋即,穆子寒看沈暮唸的眸子劇烈一晃,猛地轉過頭看向他。
她的眼神,讓人心碎。
裡面充斥着驚恐和絕望,充斥着無盡的陰霾,沒有一絲的光亮,迷茫而空洞,虛弱至極,過分讓人揪心。
然後她拖着那副輕顫着好像隨時要想枯葉一般墜落地面的身子,朝他傾瀉過來,緊緊的擰着眉咬着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就像她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在她啓脣之餘,像個孩子一般哭了出來,氣若懸絲的哽咽着,乞求着。
“穆子寒……穆子寒。”
穆子寒的心口猛地一震,腦袋嗡的一聲,用大腦無法支配的動作,彎腰俯身探身車裡,將她的身子抱了起來。
他嗓音啞的一塌糊塗,他甚至覺得,他要跟沈暮念一起哭出來了,他將她橫抱而起,雙臂收的緊緊的,她身下的血河將他的臂膀燙傷,燙的他所有千言萬語都哽在喉間,只喃喃道:“我在,沒事了,沈暮念,沒事了,我帶你走。”
沈暮念伸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領,她奮力的擡起淚流不止的眸子,一遍一遍的喊着:“穆子寒,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穆子寒,求求你,救救他,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
穆子寒抱着她,下巴緊繃,絲毫不顧還在交火的兩軍,絲毫不顧在空中飛舞的不長眼的子彈,不顧戚竹他們的嘶吼,他的眼裡除了她淚眼婆裟的眸子,什麼都沒有。
“沈暮念,別怕……他沒事的,我保證……我們馬上就可以到醫院了,聽話,就一會會撐着點,好不好,嗯?就一會。”
沈暮唸的理智因爲失血過多和極度恐懼喪失的很徹底,她的哭聲從哽咽到放聲,悲愴的徘徊在穆子寒的耳邊,像一首揮之不去的夢魘之曲。
她仿若感覺到了,她的骨肉,她小心翼翼呵護了兩個月的孩子,她的命……
那是她的命,這兩個月,她已經感覺到了他,他在她的身體裡乖巧而溫暖,她等待着見到他,而他也在等待着見到她。
他已經和她融爲一體,他成了沈暮念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
她的孩子……
而,這個孩子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拼盡全力也抓不住,只能就這麼感受着他流逝……流逝……
他有多痛苦,沈暮念就有多痛苦,比他更痛苦。
摔着的時候他是不是很疼,他這麼嬌弱,是不是連胳膊腿都沒有長好。
她多想見見他,她甚至不敢想象,失去他,她該如何是好,不能有事,寶貝,要跟媽咪一樣堅強,求求你了,再堅持一下。
沈暮念強撐着意志消失,在閉上眼前依舊緊緊的攥着他的衣服,一遍一遍的喃喃着:“穆子寒……救救他……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穆子寒,我不能……求求你……”
穆子寒見沈暮念緩緩的合上了那雙絕美的眸子,就像再也不會睜開了一般,全身劇烈一顫。
一邊加快腳步登機,一邊低吼着:“沈暮念!不許睡!聽到沒有,給我睜開眼睛!沈暮念!”
“戚竹,皖瞳!快點給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