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迷霧漸開(一)(9)
等華克說完,黎江北灰暗下去的臉驀地又升騰起一層希望,華克後面說的話,果然重要!
華克說,他那位同學在春江市政府辦公室工作,算是權力中心,也是信息中心。***馮培明上次去春江,明着是調研春江的法制工作,暗,則是爲彩陶事件滅火。馮培明走後,春江市暗中起了很多傳,傳的核心,直指馮培明跟春江高層的微妙關係。還有,那位同學無意中透露,馮培明對上訪對象張興旺很關心,馮培明離開春江不到一週,望天村那些大學生便被春江國企安排。眼下,望天村上訪事件已經平息,那位同學還說,據他掌握,望天村的農民得到了好處,不過這筆錢不是政府出,而是來自幾家企業。
企業出錢安撫望天村農民,國企短時間內吸收安排擴招地大學畢業生?兩件奇怪的事聯繫一起,黎江北就不能不產生聯想。然而,這件事真的跟馮培明有關?他到底出於何種目的?馮培明畢竟是政協主席,黎江北還不能對他無原則地產生懷疑,也許,馮培明這樣做,是他對擴招政策以及擴張引的高校信任危機,有了反思。如果真是這樣,春江市生地這些事,就很正常,用不着大驚小怪。
黎江北強抑住內心的波瀾,鎮靜道:“小道消息,不足爲信。”怕兩位研究生不死心,又道:“這事就到這兒,事關領導的形象,切不可亂議論。明天起集中精力補課,不能再亂分神。”
華克是明白人,知道黎江北不是一個感用事的人,他對事物地判斷,向來有超乎別人的地方。遂點頭道:“教授請放心,我們不會給你添亂。”
送走華克他們,黎江北的心久久不能一覽表。這個下午,他把自己關在家裡,很多關於馮培明的傳聞,還有他跟楚玉良及教育廳前任領導和春江市委市政府高層的複雜關係,全都冒出來。原本寬暢的家突然顯得擁擠、壓抑,令他透不過氣。想到後來,腦子裡反覆掙扎一個問題:這些事,到底該不該管,怎麼管?他只是一個政協委員,這些事跟他這個委員究竟有沒有關係?
夏雨這些日子格外忙,殘聯籌辦學校的事終於有了眉目,項目已經上報,就等教育廳下批文,其它事宜也在緊鑼密鼓展開。
這得歸功於父親。潘進駒推薦萬黛河後,夏雨心存猶豫,遲遲不願跟萬黛河見面,中間萬黛河打過幾個電話,想見她,夏雨藉口忙,推了。殘聯領導也催問過,讓她抓緊,及早將資金爭取到手。夏雨矛盾着,不知道這一步該不該邁?夏聞天知道了這件事,特意將她叫回家,問:“爲什麼不去見她,說說你的理由?”
“她地傳太多,我怕這錢……”
“是怕錢還是怕她?”夏聞天緊問道。
夏雨點頭:“兩者都怕。”
“我的女兒咋這麼點出息,有人給錢,居然不敢拿,是不是怕別人說你**?”
夏雨搖頭。
“這我就不明白了,你到處化緣,到處叫窮,現在有人主動送錢來,居然不敢要。”
“爸,如果是別人,這錢我早就搶了,可她是萬黛河,她的錢,我真是不敢要。”夏雨頗有苦衷地道。
“爲什麼不敢?”夏聞天像是成心難爲女兒,明知道夏雨猶豫什麼,就是不把那層紙捅破。他不捅,夏雨也不好說,父女倆打了一陣啞謎,夏聞天語重心長說:“雨兒啊,有時候想問題,不能先入爲主,更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別人。這個世界上,誰有誰的職責,你的職責,就是通過正當渠道,爲孩子們爭取到資金,及早把學校辦起來。至於你疑惑的那些事,還是留給別人去做,你不會對這個世界沒信心吧?”
“問題是……”
“我清楚你想什麼,錢的來路!那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人家地錢來路不正?”見夏雨不吭聲,夏聞天又道:“沒有吧。既然沒有,爲什麼不大大方方拿來,把它用到正道上?”
“爸,不只是錢地來路。”夏雨吞吞吐吐。
夏聞天笑了笑:“那就是你懷疑她?”見女兒點頭,夏聞天又道:“對某些事物有看法可以,但不能懷疑一切。老是用懷疑的目光看世界,這態度不可取。還有,你從沒跟人家接觸,怎麼就對人家有這麼深的偏見?人是需要在接觸中瞭解的,不能簡單地憑藉社會上的傳聞,就去判定某個人或某件事。照你這麼想,你夏雨現在不也是是非人物,誰還敢跟你接觸?”
跟父親的這次談話,讓夏雨茅塞頓開。是啊,爲什麼不坦坦蕩蕩跟她接觸,只要自己行得端立得正,還怕別人把自己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