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也分三六九等。受文人墨客追捧的姑娘,不但不用出賣皮肉,就算要見上她們一面,聽一曲撫琴,也要花費不菲的銀錢。
而這種,顯然是最下等的畫舫,以經營皮肉生意爲主。老鴇蓄養着娼妓迎來送往,來的嫖客也是些下九流的人,收的銀錢卻可能不如那種名妓的一夜之資。
在這裡,徐婉真怎麼敢動?
她若是貿然跑出去,說她是忠國公府的二少夫人,要求他們送自己回去,恐怕只會被當做瘋子吧?
她如何能證明自己?而且,她對外面的局勢一無所知,這樣冒失行事,只會讓一切更加糟糕。
她雖然不覺得自己相貌如何出衆,但對來這裡的男人來說,應該已經是極品美人了。
這樣大的風險,她怎會出去自取其辱?
徐婉真並不答話,坐到桌邊默默的用起飯菜來。這次的飯菜要精美很多,應是在畫舫上,有了這樣的便利條件。
那男子也很有耐性,等她慢慢吃完,才道:“少夫人,難道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看來,這個人的身份地位,比毒蛇要高上很多。
徐婉真擡起眼睛,道:“我問什麼,你就會答嗎?”見他搖頭,道:“既然如此,不如將你能說的都告訴我。”
那男子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節省力氣。在這艘船上,要住三天。少夫人最好配合,我可以不再灌你迷藥。”
“好。”徐婉真一口答應下來,是藥三分毒,尤其是迷藥。
無論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都不是當初尹成業那種,劫色以討好林家寶的那種三腳貓可比。
觀他們行事縝密,進退有方,定是一個相當機密的組織。在找不到任何機會的情況下,她只能耐心等待機會。
她就不信,對方會將她一直困在這艘畫舫上。這裡畢竟人員成分複雜,一旦她出了什麼意外,對方就得不償失。
“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們主子?”徐婉真問道。
“到時候自然能見到。”男子反手打開了門,進來一個面無表情的婦人,“這三天,她伺候你的起居。有什麼要求,你告訴她就是。只要不太過分,我們都可以滿足。”
“要求,我現在就有要求。”徐婉真道。“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吃過這樣的苦頭。現在身上難受,我要沐浴。另外,多準備兩套衣裙,我要換洗。”
頓了一頓,她又強調:“要質地好的。我的首飾呢?這什麼衣服,我從未穿過這樣差的。”
她提的這個要求,十分符合她的這個身份。再怎麼冷靜聰慧,她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國公府夫人,要是連這樣的處境都不抱怨,那才令人生疑。
男子點點頭,道:“少夫人的首飾,在下收起來了。待會就給你送來上好的衣裙。”
這間船艙除了看不見外面,卻是精巧的很,有牀、有桌椅、有淨房。淨房很大,沐浴用的木桶比正常的大上一倍,估計是供客人淫樂之用。
如今用來關押徐婉真,倒是正好適用。
那個面無表情的婦人,正是之前徐婉真在馬車上見過的那名。
待她出去擡熱水時,徐婉真問男子:“她是啞巴嗎?怎麼不說話?”
男子撫着下巴笑了笑,道:“沒有舌頭,少夫人覺得她能說話嗎?”
徐婉真悚然一驚,對方的心狠手辣超出了她的想象。
見到她的表情,男子很滿意,道:“所以,少夫人還是乖乖聽話的好。主子要的是一個活的少夫人,但若是你要耍什麼花招,我也不介意讓你陪外面的男人兩晚。”
“也不知是誰會有如此福分,能上到國公府的少夫人。”他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上下打量了徐婉真。
徐婉真面色轉怒,冷冷道:“這樣的話,第一次我可以當做沒聽到。若是有第二次,你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看着他,眼神如刀似霜:“你要相信,一個人想尋死,總是會有很多法子。”
那男子摩梭着下巴笑了出聲,道:“好!毒蛇說少夫人剛烈,今日我纔算是見識到了。”
在此情此景下,她沒有軟弱退縮,也沒有痛苦流涕,這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她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情,讓他毫不懷疑,若敢冒犯她的貞潔,她有必死的決心。
“你叫什麼?還要相處三天,總不能連個名字都沒有吧。”徐婉真冷冷問道。
男子微微沉吟,道:“阿大,你叫我阿大就行。”
待婦人擡來熱水注滿浴桶,徐婉真便下了逐客令,“我要沐浴了,請你出去。”
阿大出了房門,啞巴婦人守在外間。她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丫鬟,沒有任何想幫忙的意思。
不過,這正合了徐婉真的意。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啞巴婦人真要貼身伺候,難免多有不便。
泡在熱水裡,身體總算是舒展開來。沒有迷藥的困擾,她的頭腦也終於可以正常轉動。
摸了摸左腕上的電魄雲鐲,她心中想着,這次遇險,雲鐲沒有任何示警。難道是因爲,這一切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嗎?
明知有陷阱而赴約,手持金步搖對準咽喉的也是自己,迷藥也是自願喝下。應該是這樣沒錯,只要它沒有喪失效力便好。徐婉真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個男子隨便扯了一個代號給自己,但他顯然是長年身居高位的人,連隨意扯出的代號,都是阿大。顯然是不願意屈居人下。
這名婦人,不知是什麼來歷。但既然被割去舌頭,就不是對付的心腹。
在這裡就要待上三天,而且這裡顯然不是終點。他們的主子要麼就是無法分身,要麼就是距此地較遠。
無論如何,接下來將是一場漫長的戰役。
或許,自己可以慢慢從這名婦人身上着手,尋找機會,一定能有機會逃出去的!
對方抓了自己,最大的用處無非就是用來要挾武正翔。如果是要敲詐勒索徐家的錢財,徐文宇就夠了哪裡還需要大動干戈的引出自己。
不論他們有什麼打算,自己都不想成爲拖他後腿的那個人,成爲對方手裡的一個談判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