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這樣的姚芷玥,姚側妃覺得匪夷所思。
想當年,自己是尚書府的庶長女,嫡母教導自己貞靜嫺雅,又請了教習嬤嬤來教姐妹幾個的規矩。就算定下了齊王側妃的親事,也規規矩矩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她能做這個側妃,除了她過人的相貌,跟姚夫人的嚴加管教有直接關係。每每想到這裡,她也感激嫡母沒有將她養廢。
可是,怎麼輪到姚芷玥時,嫡母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管教了呢?縱得她目下無塵口出惡言。
這倒也罷了,如今對一名男子念念不忘,還嚷嚷着要嫁給他做平妻。對方的態度如此堅決,也未能端了她的念想。
姚側妃粉面含霜。到了如今,她不得不端出長姐的架子,要好好管教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幼妹了。
她這一喝,將姚芷玥驚醒過來,睜着一雙哭腫了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她。這還是那個大姐麼?她怎麼敢批評自己?
“姚芷玥!你若還當自己是尚書府家尊貴的嫡女,就趁早打消了給人做平妻的念頭。”
不愧是做了多年側妃的人,她在府中連齊王妃都能抗衡,此刻拿出威嚴來,令姚芷玥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大姐,我……”姚芷玥囁喏道:“除了他,我心裡放不下別人……”說着,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紛紛而下。
瞧着她不爭氣的樣子,姚側妃恨鐵不成鋼道:“光你喜歡他有什麼用?方纔的情形,你還沒有醒悟嗎?他心裡有人,對你不屑一顧。”
姚側妃是過來人,豈能看不見武正翔對着徐婉真纔有的濃濃柔情?他們兩人自成一個世界,外人根本無法插足。
何況,武正翔成親當日,齊王府也上門賀喜。她自然知道,武正翔是如何抱着昏迷中的徐婉真拜堂成親。
“他未成親前,你都爭不過一個昏迷中的人。如今他成親了,徐婉真也清醒過來,你拿什麼去爭?”
兩人並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姚側妃肯跟她說這麼多,也不過是看在姚夫人的份上。
姚芷玥可憐巴巴的看着她,問道:“哪個男子不愛美人?他們才新婚,我爭不過。但只要能嫁進門,時間久了,他總會貪圖新鮮的。”
理是這個理,齊王的後宅裡不也養着好幾個美人嗎?
姚側妃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要說容顏豔麗,顯然是姚芷玥更勝一籌。徐婉真氣質脫俗,但看起來未免太過冷清了一些。再說,徐婉真總會有不方便伺候的時候,她就不信,武正翔真能沒有別的女人?
至於剛纔武正翔所說,不納妾不收通房的話,她壓根沒放在心上。不過是少年清熱,纔會放出這等誓言。這世上真有不偷腥的貓?至少她沒見過。
看着姚芷玥,姚側妃的念頭閃現無數。妹妹是嫡母的心頭寶,若是幫她籌謀一二,自己在孃家的地位將益發穩固。
拿定了主意,姚側妃道:“你先淨了面,好好敷了眼睛。午後我回稟王妃,陪你回府一趟。”
姚芷玥面上淚痕未乾,聞言驚喜不已,問道:“大姐,你真的肯幫我?”
放在往日,她纔不會將這個庶出的大姐看在眼裡。但今日遭受了如此打擊,讓她情不自禁的尋求姚側妃的幫助,變得乖覺起來。
……
姚尚書府,今日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剛剛用完午飯,就有丫鬟回稟,忠國公府上的武指揮使遣人求見。
姚夫人對自家幼女的心思一清二楚,聞言心頭一喜。自家和國公府一直只是官場情面上的往來,此時武正翔特意派人來,難道是有了喜事?
最初,她也是絕不贊同姚芷玥的主意。堂堂尚書府的嫡幼女,嫁去做長媳都使得,如何能去給人做平妻?何況,武正翔還只是個庶子。
但捱不過姚芷玥的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姚夫人總算慢慢認同了這件事。便安慰自己,他雖然是庶子,但深受皇上信任。國公府的門第,也比尚書府高上一等。
對手握兵權的國公府來說,能結一門兵部尚書的親事,顯然是極划算的事情。在無形之中,會給武家帶來諸多便利之處。這麼好的事,武家打着燈籠都找不着,豈會不肯?
在姚夫人的打算中,等到冬天再遣人上門探口風。到那時,武正翔的新婚已過,對妻子也少了些新鮮。若一切順利,等開春便下聘,初夏就將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嫁出去。
她的這個打算,姚芷玥也是知道的。因此,她便以武正翔未來的平妻身份自居,自信滿滿。
“來的是誰?讓他在花廳稍候。“姚夫人問道。
“看着裝,估摸着是內宅伺候的媳婦子。”丫鬟有些遲疑。
爲了避免麻煩,溫沐蘭梳的是婦人髮式。但她氣質超卓,不像是伺候人的樣子,丫鬟也不確定她的身份。
“媳婦子?”姚夫人心頭嘀咕了一下,這樣的大事,就算是探探口風,也應該是管事嬤嬤之類的出面。
按下心頭疑惑,姚夫人快步朝着花廳走去,快到了才緩緩放慢了腳步,端出二品尚書夫人的威嚴,進了花廳。
溫沐蘭身姿如劍,利落的拱手爲禮:“見過姚夫人。”
姚夫人心頭微微詫異,這位看上去卻不像是媳婦子,甚至施禮也不是內宅的禮節。淡淡的嗯了一聲,問道:“你是何人,所來何事?”
溫沐蘭道:“婢子乃二少夫人的貼身女衛,前來求見夫人。是二公子吩咐了,有句話要轉告夫人。”
原來是女衛,果然是武將之家的作風。姚夫人點點頭,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只聽溫沐蘭道:“二公子讓我轉告夫人,他今生只會有一位妻子。不納妾也不收通房,請您理解。”
“什麼?”姚夫人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這話從何說起?手緊緊握住椅子把手,她抿了抿嘴脣,穩住了心神。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自己還沒遣人上門探武家的口風,這話是打哪裡來的?
看了一眼面前的女衛,姚夫人心道她一定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是,卻不能從她這裡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