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花園裡逛了一圈,三人在涼亭裡坐了品茗,三名女子,皆是鍾靈毓秀之輩。
一位是出身高貴的皇家公主,卻親切和藹,使人心生親近之意;一位出身商賈,卻癡迷詩書,面容中透着淡定的從容,身上散發出書香氣息;一位是喪婦長女,憑藉自身的胸懷博得他人另眼相看,對外人冷淡,在親朋面前卻如春風般溫暖。
她們各有風華,笑語宴宴,年方二八的丫鬟們伺立在側。
清風吹送、花香隱隱,端的是愜意之極,好一副秋日美人賞景圖。
……
外院書房中,男子們分賓主落座。
聊了幾句生意上的事,武正翔問道:“你們的商隊,契丹、吐蕃這兩條線路,經營的如何?”
徐文敏答道:“還算順利。偶爾會遇到馬賊,也有打不過的時候。不過總的來說,利潤頗豐。”這兩條線路,徐家商隊是和錢家和豐號一起經營,有和豐號大量的鏢師護衛,一般的小股馬賊不敢滋擾。
武正翔沉思片刻,他對如今朝中的局勢有些憂慮,道:“如今朝局看上去風平浪靜,其實卻不然。依我看來,徐家應再建立一條後路。”
太子性情暴虐,並出手加害過徐婉真,武正翔一定不能讓他登上大位。但他得了關景煥扶持,又賑災有功,這兩年越發沉穩了,面上不露喜怒,支持他的大臣是越來越多。
舊年因吐蕃戰事,太子和齊王狠狠的鬥上了一場。齊王固然達到了目的,成功保障了後勤,獲得了鎮西將軍府的支持,但太子雖然敗了,卻未有任何傷筋動骨。
這在沒有關景煥扶持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關景煥,不愧是下一任宰相的熱門人選,果然是頭老狐狸!頂多再有兩年,朱自厚就會乞骸骨回鄉,待關景煥成爲了宰相,太子的地位就更加穩固。對此,武正翔表示深深的憂慮。
身在京城,徐家對政治保持了高度的敏感。畢竟,太子和齊王爲了各自拉攏人手,利用過徐婉真的婚事,徐家人對奪嫡一事有着天然的警惕性。
別看徐家現在的勢頭如日中天,但他們已經得罪了太子,太子一旦登基,拿徐家開刀不是不可能的事。一來殺雞儆猴,二來抄了徐家可以充盈內庫,發一筆小財。
徐文敏沉聲道:“妹夫所說,我們也商議過多次。但契丹、吐蕃都不是好的選擇,草原上生活艱苦,且動亂不堪。”
“不知你們有否想過海路?”武正翔問道。他手裡是全天下最明目張膽的密諜隊伍,對晉南候的發家之路瞭如指掌。
晉南候的商船,一年出海兩次,每次都能帶來精美的、與高芒風格迥異的雕像、鐘錶、珠寶、香料等物,販賣到京城便能產生豐厚的利潤。這說明,在大海的另一頭,定然有着文明程度和高芒王朝差不多的國度。那裡,也許是最好的退路。
“海路?”徐昌宗搖頭:“海路不是那麼好走的。被晉南候牢牢把持在手中不說,海船、有經驗的水手、海圖,缺一不可。”
武正翔輕叩桌面:“海圖我這裡有兩張,船可以去泉州船塢想辦法,至於水手,就不信都被晉南候給招募了。”
徐文敏問道:“妹夫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去試試海路?”
“對,晉南候那裡,我去想辦法。大哥派人去泉州造船和水手即可,那裡靠海,懂行的人更多。”
武正翔原先想過,開海路一事,是否要給慶隆帝建言。但以目前的朝局來說,更着眼於陸地而不是海上。出海雖然利潤高,但風險也大,船毀人亡也是常有的事情。
眼下太子、齊王之爭尚未分出勝負,貿然建議只怕會被兩人抓到時機。不如暫且緩一緩,私底下讓徐家去做,先找好一條退路爲要。
徐文敏點頭,既然有武正翔保證了,這條路是一定要去試的。
徐家的財富越多,他就越不安心。說到底,徐家畢竟是商賈,朝中無人。雖然因着徐婉真的關係,得了肖太后的照拂,但肖太后畢竟也老了,照應不了徐家多久。
今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沒準什麼時候就礙了什麼權貴、甚至皇上的眼,徐家就是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議定此事,門外小廝來報,午飯已經在榮暉堂的前廳擺好,請幾人過去用飯。
徐文敏道:“如此,就等你的消息。”
武正翔應了:“晉南候這裡沒問題了,我再通知你們去泉州。在這之前,萬勿打草驚蛇。”
說完,三人便朝着榮暉堂走去。
徐老夫人、淳和公主、朱氏、徐婉真、徐文宇都已落座,宋姨娘還不夠格參加這等家宴。見到三人過來,朱氏連忙要起來,徐老夫人道:“文敏媳婦快坐下。今兒是家宴,不用你伺候。”
徐文敏笑着衝她點點頭,朱氏才重新落座。
原先徐家廚房上是馮興家的管着,如今陪給了徐婉真,徐文敏又從蘇州重新找了一位手藝好的,在京城也找了一名,今日這道家宴,正是融合了南北兩地風味。
徐老夫人笑道:“吃慣了江南的菜,如今再吃洛陽城的菜,竟有些不慣了。”
用罷飯,洗漱完畢,徐老夫人道:“真兒,你的院子還留着,先回去歇着。”
徐婉真應了,對徐文敏道:“阿哥可有時間?妹子有些事,想午休之後找你請教一二。”
徐文敏溫言道:“爲了你回門,今日就是特地空出來的,起身了來找我便是。”
徐婉真只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能有這樣寵愛自己的孃家,並未因自己出嫁了有半分減少。相比之下,忠國公府對於武正翔,毫無家的溫暖。
衆人在榮暉堂分了手,各回各的院子午休。
蘇良智遣人來傳了話,說了午後就來,淳和公主便跟着朱氏去了詠絮院歇着,她總不能那麼不開眼,去叨擾剛剛纔新婚的武正翔二人。
帶着溫沐蘭、桑梓,徐婉真和武正翔出了榮暉堂,沿着遊廊朝後罩房小院走去。
到了院門口,武正翔湊在徐婉真耳邊低語:“你的院子我來了無數次,只今日才正大光明從院門進去。”
他溫熱的鼻息噴在耳邊,徐婉真一下子便臉紅心跳起來,飛了她一眼,低聲嗔道:“青天白日的,你也不怕被別人聽了去。”
武正翔的脣邊勾起一絲笑意,瞧起來分外性感,看得徐婉真的心都漏跳了一拍,臉色更紅了些許。
他道:“我們如今可是夫妻,就算被人聽到又如何?”語氣中頗有幾分痞賴,繼續調戲自家娘子:“爲夫可十分期待,接下來的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