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絲看了她一眼,道:“咋咋呼呼的,成什麼樣子。什麼叫真的來了?莊夫人昨日就遞了帖子來,堂堂安國公夫人,難道還假的不成?只是不知,特意上門所爲何事?”
徐婉真掩住心中激動,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賬冊。對莊夫人上門的目的,她再清楚不過。武正翔早就說過,只要過了武嬌這一關,她就會請莊夫人上門保媒。
看來,在安國公府別院的那一番設計沒有白費,武嬌和她背後的陳氏果然是信了,不枉她一番做作。
換了見客的衣裳,讓採絲重新給她梳了髮髻,徐婉真才緩緩邁步走向榮暉堂。此刻,莊夫人和祖母估計正說着她的婚事,她沒必要到的那麼快。
榮暉堂中,徐老夫人訝然道:“夫人所說,可當真?”
莊夫人笑道:“千真萬確。吳夫人上門的時候,我也如老夫人一般訝異。這忠國公府挑媳婦,竟然挑到了婉真的頭上。我又着人去打聽了,那名忠國公庶子雖然名聲不顯,卻是個好的。”
“爲了婉真,夫人有心了。”徐老夫人致謝道。
“老夫人不用客氣,婉真是好孩子,又是我的義女。於情於理,我也要爲她打算一二。”
莊夫人將她所知的情形細細道來:“忠國公府上人口簡單,陳氏膝下就只得一名嫡子,現任職北衙軍統領的武烈。一名嫡女,就是上門請我保媒的吳夫人了,閨名武嬌。要說親的這位叫武正翔,舊年及冠,眼下年方十九,平日裡沒聽到什麼消息,剛剛獲封了三品的雲麾將軍。”
徐老夫人沉吟片刻,道:“我們徐家雖然回京不久,但也聽說,忠國公夫人對這名庶子相當苛刻?”
莊夫人點點頭,道:“這件事,京裡的人都知道。也因此,忠國公再沒有別的子嗣。陳氏雖然名爲嫡母,倒也不是正經婆婆。難得的是,我這一番打聽下來,武正翔潔身自好,沒有通房丫鬟,進出只是小廝伺候。”
“夫人覺得,這是門妥當的親事?”徐老夫人問道。
“對,在我看來,比樊彬更加合適。”莊夫人緩緩道:“樊彬固然優秀,但他畢竟孤兒出身,龍將軍又遠在西疆。身後沒有家族支撐,全靠他自己。婉真若嫁過去,難免會辛苦。”
徐老夫人心裡知道,孫智韜和樊彬這兩個人選,都被自家孫女給否決了。莊夫人上門說的這武正翔,倒是可以好好考慮。
“夫人考慮周詳,且容老身考慮一二。事關重大,也需與家人商議。”
莊夫人笑道:“理當如此。”
徐婉真掐着點邁入房門,款款施禮道:“真兒給祖母請安,見過義母。”
“好孩子,快起來。”莊夫人拉起她,左右打量着,道:“聽說你在幫祖母管家?真是個能幹的。”
徐婉真謙虛道:“都是祖母用慣的老人,我不過是搭把手,算不得什麼。”
又寒暄了幾句,莊夫人起身告辭,道:“我方纔的話,老夫人認真想想,我等着信兒。”
徐老夫人笑道:“好,老身省得。真兒,送你義母出去。”
送走了莊夫人,徐婉真迴轉榮暉堂。徐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正閉目沉思。她不敢打擾,便靜靜的立在一旁。
盞茶功夫後,徐老夫人睜開雙眼,見到徐婉真,問道:“莊夫人走了?”
“是的,祖母。”徐婉真躬身回話。
“真兒,你可知她今日是來做什麼?”徐老夫人笑着問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她原本還擔心被孫家退婚所連累,讓徐婉真的親事不好說。但在這京城,已經有好親事接二連三的上門。
徐婉真收斂心情,道:“真兒不知。”
“忠國公府,真兒你知道嗎?他們家人口簡單,莊夫人今兒上門,是爲他們府上的庶子武正翔說親。這門親事,還是吳夫人親自上門請託的,說明忠國公府上都同意此事,真兒覺得如何?”
聽到祖母的話,徐婉真只覺得一顆心怦怦亂跳,在心裡猜測是一回事,當真聽到變成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掩住心頭狂喜,低頭說道:“在牡丹花會時,孫女遠遠的見過武正翔一面。”
“那你的意思?”徐老夫人追問道。
“真兒聽祖母的。”說罷,她的粉頰之上浮起一絲羞紅。
見了她的情態,徐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原來兩人早已見過,怪不得會有這次提親,看來是你情我願。
“如此再好不過,真兒沒有問題,我便與你父兄商議。莊夫人說,如果能確認下來,兩家可先交換信物。等你出了孝,再交換庚貼。”
徐婉真的頭垂得更低了,細聲道:“但憑祖母安排。”
徐老夫人開懷一笑,她也是從年輕時走過來的。看到難得害羞的孫女,想起她也曾經擁有過這樣的少女情懷。這門親事,看起來頗爲不錯。
等徐婉真退下,她讓玉露傳了徐樂安進來。吩咐他將忠國公府上的事,無論大小仔仔細細的打聽清楚,尤其是關於庶子武正翔的各種消息。
少女情懷是一回事,但作爲徐婉真的祖母,要爲她的親事負責,這關係着她以後的人生。
……
夜色漸濃,徐昌榮踏着夜色進了家門,守在門邊的徐文宇撲上前去,道:“阿爹!怎麼又這麼晚?我給您留了點心。”
徐昌宗伸手將他抱起,笑道:“這些日子雨下得太多,我得多安排人手,盯着他們將那些地勢低窪處的庫房都搬了。”
都說“抱孫不抱子”,但徐昌宗歷經一劫,越發珍惜這親子間的關係。
徐文宇懵懵懂懂問道:“搬庫房跟下雨有什麼關係?”
“宇哥兒,這庫房位置低,雨太大是不是就會被淹呢?”徐昌宗循循善誘道。
“噢!我明白啦!庫房被淹,那裡面的絲綢就會被淹。”相通了其中的道理,徐文宇開心不已。
“說得對。”徐昌宗道:“這絲綢,關係着多少人的生計。一旦被淹,不僅心血被毀,這些人的生活也就沒了着落。老百姓過活不易,宇哥兒日後要是當了官,要記得多體恤民生。”
“嗯!”徐文宇認真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