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照舊從地平線上升起,這個世界上只有時間是永恆的,但唐莊玄、朱燕薇的心情卻十分陰暗。
銀座的鬼魅再一次隱入了每一棟建築,街市上面再次恢復了寂靜,房間裡的三個人誰都沒有出聲。
朱燕薇眼巴巴地看着唐莊玄,齊富貴還是在擺弄着那隻槍,唐莊玄突然間說了一句:“去怡灣看看吧,這裡離怡灣這麼近,我有點想家了。”
朱燕薇的眼中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她連連點頭,齊富貴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微笑。
……
飛機掠過了寶島的上空,齊富貴特意將高度降得極低。駕駛艙內,齊富貴一直開着玩笑:
“其實留在這裡真的不錯,這世上或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用什麼就用什麼,根本就沒有人敢來管我。還別說,真有一點世界之王的味道。”
唐莊玄和朱燕薇陪在旁邊說笑,飛機下的山巒不斷掠過。
當地平線上一座若大的城市出現在眼中,三個人的心情都緊張了起來。怡北,怡灣最大的城市到了。
然而當這座曾經輝煌的城市出現在飛機下面的時候,唐莊玄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吃驚的神情,怡北的市貌與紐約或者東京完全不一樣。
倒塌的房屋、斷開的橋樑、傾覆的大廈,曾經怡灣市的標誌,那棟最高大的101大廈已經消失不見了,它坍塌在了地上變成了一處巨大的廢墟。
怡北市變成了一處戰場,這裡曾經爆發過激烈的戰爭。
齊富貴駕駛着飛機圍繞着怡北市區飛了一圈,所過之處莫不如此。當年的激戰發生在了怡灣的每一處角落,就連著名的跨海大橋都被大炮轟開了一處巨大的缺口。
“了不起啊,想不到在絕境面前,怡灣人的戰鬥力纔是最強大的。”
齊富貴連聲讚歎,唐莊玄連連點頭,而朱燕薇則乾脆飛了出去,她想到地面上去查看一下情況。
半小時後,小姑娘回來了,她咬着嘴脣沒有說話。唐朱二人不再說什麼,而是齊聲嘆了口氣,飛機掉頭飛出了怡北。前方,就是三人的目標——新竹市了。
飛機降落在了新竹市的跑道上面,這裡是一片的蕭殺景象。
跑道的旁邊的草坪上面墜毀着一架戰鬥直升飛機,草坪被燒焦了很大一片。圍繞着跑道,一座座單兵掩體建在了那裡,有的掩體上面還架設着機槍。跑道的兩頭,兩座防空導彈陣地昂首向天,發射架上早已空空如也,上面的導彈早就發射光了。
新竹機場完全變成了一處軍事化的基地。
“咦?怡灣人的表現真是超出我的想象啊!看這陣地佈設,他們的準備相對充分,他們是在撤離怡灣嗎?”
看到機場的軍事佈置,齊富貴再一次發出了讚歎之聲,而唐莊玄和朱燕薇則開始搜索附近的環境。
與其他地方的機場一樣,新竹機場的候機樓同樣被摧毀掉了。玻璃破裂、支架彎曲,從候機樓內的斑斑血跡可以想象當時殭屍病毒爆發時的場景。
但這裡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候機樓的外牆上面到處都是槍洞,有的彈坑甚至如同炮轟一樣,碩大無比的坑洞顯示出了當時人類反抗的強大火力。
這裡的軍人甚至使用高射機槍平射了這座候機大樓。
“好狠的手筆,這絕對不是怡灣軍人的風格。”
齊富貴正俯身檢查現場之際,就聽見遠處傳來了唐莊玄的叫聲:“喂齊董,來這裡看看,這是不是你們超氣局的標誌?”
聽到叫聲,齊富貴馬上跑了過去。在一件被遺棄的防彈衣的背面,CQJ的標誌顯得十分清晰。
“啊!”
齊富貴顫抖着雙手拾起了這件防彈衣,防彈服上有一灘血跡,血跡的下面是一隻展翅的飛虎圖案,齊富貴的眼睛慢慢地溼潤了。
“是、是、是他們。太好了,超氣局相信了我的警告,怡灣的戰鬥是在他們的指揮下展開的。”
越來越多的線索被三個人陸續發現,有遺棄的槍只、戰地指揮手冊,和被砸爛的單兵通訊裝置。這一切都說明超氣局的軍事人員參與到了新竹市的反擊作戰之中,齊富貴甚至在候機樓裡找到了一具身着超氣局制服的戰士遺體。
遺體被掩埋在了細碎的屍塊之下,這名已經死去的超氣局探員仍然雙目圓張。他的表情沒有痛苦更沒有絕望,唐莊玄能在他的眼睛裡面看到淡淡的遺憾。
這名戰士的手裡有隻槍,槍頂在了自已的頭上——他受傷了,胳膊上面有一處咬痕。
齊富貴合上了戰士的雙眼,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取下了戰士的裝備,然後將戰士的遺體搬出了候機大樓。
在一處單兵掩體的下面,三個人埋葬了這名戰士,一股淡淡的憂傷莫名地涌上了他們的心頭。
“你們回去吧,我不走了,我就留在這裡。”
當蓋上最後一剷土,齊富貴低着頭說了一句,唐莊玄扶着他的肩膀小聲道:“我們再陪陪你,再說我們兩個還沒回家呢。”
……
還是那條街道,還是一樣的低矮建築,味極鮮的招牌斷了半截,剩下的那一截吊在空中隨風飄擺。
店前堆積了大量的樹葉,門前的大樹在寒風中“抖動”,樹上的鞦韆見證過唐莊玄與朱燕薇美好的記憶。
但現在這裡溫馨的場景再也不復存在了。
輕輕地推開了破損的店門,店內的桌椅上面積滿了灰塵,那臺曾經唐莊玄最喜歡的電腦仍然擺放在了角落裡面。
腦海裡的系統就是從那臺電腦裡面鑽進來的,但在魯阿星球,肖極吉已經清除了它,畢竟這樣的科技在魯阿人的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這曾經是多美好的記憶啊!
唐莊玄與朱燕薇緊張地爬上了小樓,每一個房間都是空的,唯一在朱燕薇的臥室裡面看到了一張相片,裡面正是大爹——朱大正。
朱大正的相片掛在了牆上,外面裱着黑框,牆前的桌子上面擺有香爐,相片中的朱大正已經是一個老人了。
唐莊玄舒了一口氣:真好,大爹是壽終正寢,一定是那個時空的朱燕薇安排了大爹的後事。
唐莊玄與朱燕薇恭恭敬敬地爲朱大正上了一柱香,他們重新清掃了這間小店,他們找到了一本相冊。
大爹與燕薇在做菜、大爹與燕薇在旅遊、大爹與燕薇在微笑。
突然間,唐莊玄與朱燕薇的臉色同時變了,他們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所有的相片上面只有朱大正與朱燕薇,唐莊玄呢?他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