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娃娃臉、耿建歸被殺,平府區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花鋼、羅可的勢力都趁機深入平府區之中,所有人都在相互廝殺,試圖在重新建立秩序之前爭得有利的地位。然而就在這片混亂的局面之中,一個帶着未完成的使命的人回到了平府區。
漫天的大雨潑灑着,豆大的雨點組成的雨浪連珠般擊打着青黑的柏油地面,激起了層層的水霧。這樣的大雨之下,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一些小鋪子甚至料定這樣的大雨中根本沒幾個人會來光顧生意,直接關閉了鋪面。天色暗沉,映着街面上昏黃到毫無照明作用的路燈,上午九點鐘的光景看起來就像入夜一樣。
就在這吞噬天地的雨浪之中,一個穿着白風衣、戴着墨鏡的人從街東邊走來了。他沒有打傘,雨水把他全身打得透溼。儘管說大雨之中不會感覺到夏天的炎熱,但他那一身白風衣無論如何也顯得有些悶捂。然而這個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就如同他好像沒有意識到連天的大雨正毫無遮攔地淋到他身上一樣。
這人步履閒適地走到街邊一家小販鋪邊上,站到飯鋪門口,喊了一聲:“老餘在嗎?”
一個年過花甲,雙眼幾乎瞎掉的老人扶着牆走了過來,他慢慢地走到了那人身邊,伸手摸了一下那人的臉,說:“阿森啊,你還沒死啊。”
“我來找娃娃臉來了。”那人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從煙裡拿出一支還沒有被雨淋溼的點着了,“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去了樓窟子,但那裡的人說娃娃臉不在。”
“你去了夯州,就不該再回來了。”老人嘆了一口氣。
“娃娃臉在哪裡?”阿森取下墨鏡,擦了擦墨鏡上的水。
“死了。”
“死了?”
“被人打了好幾槍,死在樓窟子後面。”老人側首回想着,“娃娃臉的人說是一個叫老謝的土匪殺的,而花鋼那邊則說是羅可手下新招的小弟殺的。”
“羅可?”
“你還不知道啊,”老人沙啞地笑了一聲,“老軍也死了,就是羅可殺的他。你看,我跟你說過那個羅可有反相的對不對。羅可殺了老軍,現在正在和全旬州的黑社會打仗。”
阿森抽着煙,沉默不語。
“我打電話讓老虎給你買車票吧,用老虎的身份證買,誰也不知道你坐車走了的。”老人想了想,說,“你該放下這邊的事情了。”
“這邊的事情還沒有完成,”阿森輕笑一聲,說,“那現在在樓窟子裡的是什麼人。”
“娃娃臉死的當天下午,他的小弟就內訌了。有一大半人都跟着花鋼走了,還有一部分遊移不定,那些人都是魚頭熊的手下。魚頭熊失蹤了,不知道人在哪裡。他們現在被三破管着,守着樓窟子不讓別人靠近。”
“如果他們還算是娃娃臉的人的話,應該會讓我靠近的吧,既然他們不讓我靠近,說明他們已經不是娃娃臉的人了。現在他們不是娃娃臉的人,有沒有和別人一起去投靠花鋼,”阿森吸了一口氣,說,“那他們一定是想要和花鋼作對,但是又不敢明顯表露出來。”
“我聽到的傳聞是魚頭熊想要投靠羅可,所以才被娃娃臉殺了。”老人的臉上露出疑惑和不確定的表情,“據說耿建歸當時想要趁機把娃娃臉抓住,結果也被娃娃臉殺了……這還都只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你走的這幾天,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情。”
“老狗,你保重。”阿森說着,扔掉了抽完的菸屁股。
“你去哪裡?”老人試圖抓一下阿森,但是沒有抓住。
“我去完成沒有完成的事情。”阿森連頭也沒有回。
“阿森,你要想清楚自己在幹什麼。”老人的聲音有點嚴厲,“你瘋啦!”
“你是一條狗,”阿森回過頭來,笑看着老人,“我也是一條狗,而且現在,我還是一條落水狗。老狗,你保重啊。”
阿森說着,就返身向回走去。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細鐵絲,將街邊一家關閉的鋪子拴在外面的小煤氣鋼瓶的鎖解開了。
他拎着煤氣鋼瓶繞了一條街,就走到了樓窟子外。他沒有直接走出去暴露在守在主樓下的人面前,而是躲在牆角看了一眼外面。
樓窟子主樓外面,七個小弟正窩在樓檐下抽菸。如果真的像阿森推測的那樣,這批人準備聯合羅可和整個旬州的其他黑幫對抗,那他們應當是相當緊張的。
阿森見這些人暫時還沒有注意到自己,便從腰間掏出槍上了膛,還拉開了保險。
他看了看路的兩邊,靜靜等待着。‘
沒兩分鐘,一輛亮着燈的大卡車從路邊開了過來。大卡車黃亮的車燈正對着主樓照了過去,守在樓道口的小弟弟紛紛閉上眼躲避着強光的照射。
阿森趁機閃到燈光後面,對着幾個小弟把煤氣罐扔了出去。
等這些人反應過來有人站在燈光下的時候,阿森已經掏出槍對着煤氣罐開槍了。
煤氣罐“砰”的一聲爆炸了,飛散的鐵皮把窩在樓道里的小弟們掃射成了篩子,將他們打倒在地上。他們四濺的血花飄飛到大雨中,被雨點打得稀拉散碎。一個人的手被橫飛的鐵片直接削去了,紫紅的血漿從他的斷臂噴涌而出,他抓住自己的斷腕驚恐地大叫着倒在了地上。
阿森掏出槍走了出去,對着躺在地上掙扎的人每人開了一槍,每槍都直直穿過頭顱,不會造成多餘的痛苦。
這時候,守在大樓裡的人也聽見了爆炸和槍聲,紛紛從樓道口、窗戶上伸頭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看見阿森在樓下一個個地射殺這自己人,紛紛拿着槍朝樓下衝去。阿森當然不能和這麼多人硬拼,他一閃身跑到樓後面,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而此時守在樓窟子裡面的,是魚頭熊的手下公豹,公豹之前和魚頭熊表面上表現得若即若離,這纔沒有引起娃娃臉的注意,沒有在把魚頭熊扔進河裡的時候一併把他也扔進去。
但實際上,魚頭熊和羅可之間的聯繫,還是公豹牽的線。魚頭熊一死,公豹就開始着手準備直接武力衝進樓窟子了。然而娃娃臉一死,娃娃臉手下的勢力一片混亂,弄得公豹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下樓下有人打了上來,公豹更是心驚膽戰:難道這時候花鋼或者羅可帶人殺過來了?
他手下的人並不多,更不必說還有很多人只是貌合神離地想要混一碗飯吃。如果花鋼羅可帶人打過來,那必然是數量上足以壓倒他的大部隊。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手下的那批人是會逃跑的。
現在,公豹聽到了樓底下的爆炸,以及自己守在樓下的小弟們的慘叫聲,料定這必然是大部隊殺過來了,當下就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一袋錢要向外跑。然而他剛一開門,迎面就碰上殺過來的阿森。阿森對着他肚子就是一腳,將他踹倒在了地上。
公豹怎麼也想不通,阿森是如何躲過自己手下的重重封鎖跑到樓上的,然而他就是做到了,而且他現在一腳踏住了公豹的胸口,將他踩在了地上。
“別出聲,我要是死了,絕對不會讓你比我多喘一口氣。”阿森用槍頂住了他的嘴,“我現在拿開槍,你會亂說話嗎?”
公豹閉着眼睛搖了搖頭,很是恐懼。
阿森拿開了槍,公豹急促地喘着氣,說:“怎麼是你?你來殺我嗎?”
“我還有沒完成的事情啊,你應該知道吧。”阿森的話出乎公豹的意料——公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阿森是因爲這樣的理由殺上來。
“娃娃臉都已經死了,你還來幹什麼……”公豹完全想不明白阿森是想要幹什麼,“你來了也沒人給你紅花了啊。”
所謂的“紅花”,就是江湖上人爲了殺另外一個人而出的賞金。在江湖上如果要僱用殺手,一般必須通過殺手中介來介紹,通過殺手中介放出的價格,就叫做“紅花”。可以說,“紅花”是殺手最根本的經濟來源,如果那個殺手拿到紅花卻沒有完成的話,就會向從事其他工作的人沒有完成工作一樣,遭到同行的恥笑。
不過阿森的這個情況應該是例外,他並不是沒有完成任務,而是僱主娃娃臉先死了,不再有人可以支付紅花了。面東這種情況,想來也不會有多少人覺得這個紅花還有意義,就是不完成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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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哥哥接了一個紅花,是在這裡殺一個老法醫,結果老法醫沒殺到,我哥哥自己的頭都被人炸碎了——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弄出來的,但我知道這肯定不是意外,而是刺殺了我哥哥。”阿森的兩隻眼睛盯着公豹的兩隻眼睛,“僱我哥哥的人是花鋼,而會殺我哥哥的人,一定是羅可弄出來的。我現在不是在接娃娃臉的紅花,我是在放我自己的紅花,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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