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日軍對旬州城發動了三波致命的攻擊,然而宋晨理的游擊隊都將在這三波攻擊中頑強地存活下來,並且還組織力量消滅了每一波進攻的日軍。而另一方面,智宣道人還在試圖追擊鬆井保津,但這一追擊之下,他又會發現些什麼呢?
旬州城半邊都成了一片火海,砍殺的哭喊聲就算隔着老遠也能聽見。
在山霧間穿行的智宣道人,遠遠地也看見了旬州城的沖天紅光,他不知道宋晨理和游擊隊都如何了,只是在心中爲他們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他在山林中尋找蹤跡一整晚,但到現在天明,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還在尾隨着鬆井保津。他從昨晚開始就再也沒有找到過鬆井保津的蹤跡了,他在山林中一直走到天亮完全是憑藉自己的感覺。
也正在這時,他猛然覺得山風其氣味不對,一股有些噁心嗆人的氣味從山風中傳來了。
智宣道人並不知道這時日本人的毒氣,他衝着山風猛一拂袖,將順着山風吹來的有毒氣體扇開,隨即猛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智宣道人雖然功力大不如前,但是內力終究還在。藉助身體內部周天循環的方法,他可以堅持兩個小時不換氣。
好在日本人的毒氣經過旬州城大火的催化,已經不剩太多了,智宣道人雖然覺得面部、胳膊有些瘙癢,但並沒有什麼大礙。
然而在這大霧之下,他又要怎麼找到鬆井保津呢?
但就在這時,他聽見樹林裡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
智宣道人順着呼吸聲找過去,正看見鬆井保津倚着一顆松樹正在喘着粗氣。他渾身高度腐爛,青黑的皮膚如同衣服一般從身上掉落下來,褐色的粘稠液體粘了他一身。從遠處看來,他簡直就像一隻被扒了皮了蝸牛一樣。
想來是他逃走的太快,正好撞上的日本人的毒氣。他雖然借屍毒的作用不會身死,但他全身的皮膚肌肉卻經不起易氏毒氣的腐蝕,紛紛潰爛開來。而智宣道人追在後面,正好和第一波最濃烈的毒氣錯開了,這纔沒有如他一樣中毒。
“道長……”鬆井保津看着智宣道人,“我們又見面了……不過今天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啊。”他說話的時候,臉部的皮肉正在不停地褪下來,他青褐色的牙齒從臉頰的裂口中顯露出來了。
“你這是罪有應得。”智宣道人看着鬆井保津,恨不得朝他吐一口痰。
“這是毒氣,”鬆井保津搖搖頭,“想不到我是被皇軍暗算的。”
“你早就該知道你會有今天!”智宣道人大吼着,“你這樣作惡是沒有好下場的!”
“道長、道長、道長……”鬆井保津擡起了手,“別急,別急……我說過今天我的運氣不大好,但是道長你的運氣,會比我好多少嗎?”
“你什麼意思?”
“道長,你真的覺得,”鬆井保津使勁擠動臉上的肌肉,想要笑出來,“你的法力施放不出來,是因爲屍毒的作用嗎?”鬆井保津一邊說,一邊看着智宣道人的眼睛又從常人的顏色變成通黃的顏色。
智宣道人無論如何不明白松井保津在說什麼,但他的腦中突然閃爍出一些奇怪的模糊畫面。他雖然看不清那些畫面到底是什麼,但他知道那些畫面都是他這一生從未經歷過的東西。
“我非常喜歡支那的一本小說,叫做《紅樓夢》。”鬆井保津吐出一口黑水,“支那確實是不缺乏聰明人的,我記得紅樓夢裡有一個人說,但凡是強悍龐大的東西,想要從外面去殺它,是很難把它殺死的。它要損壞毀滅,一定是內部發生了破壞。”
“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個叫秀姑的女人,是我抓走了……”鬆井保津笑笑,說,“她就在厲山東邊的山洞裡,她一下山追你的時候,我就把她抓走了。”
“山洞?”智宣道人心中一冷,“她還活着嗎?”
“我不知道,”鬆井保津笑的有些醜惡,“如果運氣好,她應該還活着吧。”
“運氣好?”智宣道人走上去猛地踢了一腳鬆井保津,“你做了什麼!”
鬆井保津被智宣道人踢得歪倒在了地上,他強撐着翻過身,說:“別問我對她做了什麼,你問問你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嗯?”
“我?”智宣道人猛地一震。
“你知道她爲什麼沒有追上你嗎?”
“爲什麼?”
“因爲她也中了屍毒了!”鬆井保津大笑道,“你知道嗎?她正在追你,就突然發現自己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變大了……你三天在她的屋子裡和她都幹了些什麼啊,嗯?你把屍毒種到她身上了!”
“我和她……”
智宣道人覺得天旋地轉,他根本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他一直不問那個女人的名字,究竟是因爲忘了還是因爲那個女人對他而言太熟悉了。這大概也就是爲什麼他喝下麩麥粥的第一時間,就覺得那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因爲就在一兩天之前,他就醒來過,還喝過。也許在喝麩麥粥之前,也許在喝麩麥粥之後,他就和秀姑發生了關係。但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不過這樣一切就很好解釋了:智宣道人喪失了真元,幾乎也喪失了自己五十年的道行。
他回想着小屋裡那女人的神情,終於明白過來那女人的眼神裡,分明滿是依賴和期待。但這時節他又不禁痛恨這個女人,因爲她讓他喪失了五十年的修煉。
“道家的修煉,是清心寡慾的吧。”鬆井保津的口氣裡有濃重的嘲諷意味,“你和她那樣一來,你的修爲幾乎都廢掉了吧,你也喪失了羽化昇仙的可能了吧。”
智宣道人呆呆地看着鬆井保津,問:“就算她中了屍毒,爲什麼會……”
“這一切很難理解嗎?”鬆井保津一臉輕蔑,“她懷了你的孩子,但是那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一箇中了屍毒的孩子,你明白嗎?他雖然潛伏着沒有變化,但是隻要一出現劇烈的情況,一瞬間就可以長大。那個女人那樣追着你,幾乎精疲力竭,孩子就在那個時候突然長大了。”
“我不相信你。”智宣道人不顧鬆井保津一身的粘液,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你最好給我說真話。”
“不信你自己去看,但是你要快一點,不然她就要分娩了。”鬆井保津滿臉都是挑釁的意味。
“你這個畜生!”智宣道人大罵着,幾乎要把鬆井保津的頭擰下來,“我現在就要殺了你!”
“殺了我,你永遠也找不到秀姑在哪裡了?”鬆井保津獰笑着,“當然,你可以殺了我,如果你連你的兒子也不想要了的話。”
“你想怎麼樣?”智宣道人問。
“你和我之前無冤無仇,你不會憑空來害我。上次你說你找到了關於‘傷痕’的卷軸,不是空穴來風吧。”鬆井保津的皮肉還在繼續掉落着,“如果不是空穴來風,那一定是你真的找到了什麼,怕我去逼殺那些無辜的村民,所以才直接來找我的,是不是?”
“那又怎麼樣?”
“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卷軸,嗯?”
“是。”
“你把那個卷軸給我,”鬆井保津伸出了手,“我告訴你秀姑在什麼地方。”
“你……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怪物了,找到‘傷痕’也不能改變你的命運,你何必還要執着!”
“黑龍會的任務,必須要完成。”鬆井保津的眼睛裡難得地露出一絲虔誠的表情,“就是我死了,我還有兒子,兒子還會有孫子——總有一天我們能找到‘傷痕’的。現在如果你交出卷軸,你就還是皇軍的朋友,我們不會虧待你的。將來你和你的兒子都可以去東京生活,如果你們不願意去東京,在中國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可以隨便挑住處,就是紫禁城也可以。你知道你現在可以做多大的貢獻嗎?你可以讓中國融入整個共榮圈啊。”
“你們這些東洋人,未免太狂妄了一點。”智宣道人冷笑一聲,“就是我死了,我也不會拿家國命運與你交換。我現在告訴你:你的兒子來,我就殺了你兒子,你的孫子來,我就殺了你孫子……我要殺光你們鬆井家族的每一個人。”
“那我們就來看看吧。道長,你現在說話哪裡像一個道士啊。”
鬆井保津說着,他身上的皮膚還在進一步地掉落。
這一下看來,他是沒有痊癒的可能了。鬆井保津自己也在苦撐着,但他的雙眼逐漸迷離起來,漸漸失去了意識。
“糟……”
智宣道人心道不好,鬆井保津這樣一暈,必定是活不過來了,但是如果他活不過來,又要到哪裡去找秀姑呢?
但正在這時,鬆井保津突然猛地睜大了雙眼。
智宣道人被鬆井彥上這一下嚇了一跳,而鬆井彥上則一下從地面上彈了起來。他的身體開始不斷地長高,發出噼啪作響的聲音。
“這是……”
智宣道人幾乎驚呆了。
鬆井彥上的身體不斷長高,撐破了他原先的皮肉。在腐蝕和掉落之下,儼然又成爲了一具巨屍。我們將一如既往爲你提供優質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