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血脈賦予了布萊頓人極強的學習能力,精靈的血統給了他們強大的魔法天賦,他們是最出色的戰法師成員。遠遠看去布萊頓人和諾德人較爲相似,但走進之後他們高高的顴骨,尖細的眉毛和修長的耳朵都昭示着布萊頓人精靈祖先存在過的痕跡。”——《泰姆瑞爾編年史》
犧牲祭祀場,聽着名字像是某種用來進行奇奇怪怪儀式的祭壇,實際上卻是海爾辛領域裡面對由鮮血通道,輝斯烏德,和夜域這三個部分組成的廣大區域的統稱,也是休伯特他們要前往的地方。
三個不同的地區分別代表一天中不同的時間。當狩獵場中的生物穿過沼澤時,他們會看到從黃昏到夜間的突然轉變,祭祀場中特有的熒光植物羣會從明亮的橙色到藍色的光度變化反映時間的改變。
“聽上去很不可思議。”
也很有趣。
聽過卡吉特盜賊的大概描述之後達內爾在火光下的雙眼有些發亮,泰姆瑞爾上的奇觀絕境他還來不及見識,眼下海爾辛卻給了他一個親身體驗魔神威能的機會。
這就是湮滅領域,儘管從表面上看最尋常最類似尼恩的狩獵平原,它所遵照運行的規則也有着自己的獨特之處。
‘在湮滅領域裡面你們的常識會受到極大的考驗,你們所見到的一切都不能以往常的觀念來對待,那是一片全新的世界。’關於這句被記錄在《湮滅之間》扉頁上的話達內爾現在纔有了真正的理解。
至於他很在意的遊行同樣如此,荒野遊行同樣是狩獵場的一部分,位於狩獵平原東方的深谷。那裡居住着一些得到海爾辛親自賜福的兇猛生物,不同於血月之夜。荒野遊行裡面來自各個地方的凡人都可以參與,只要他們找到前來的方法。
狩獵領域內唯有獵殺永恆,荒野遊行中凡人和原住民們互相捉對廝殺,獵殺共同目標的時候彼此同樣是對方的獵物。最初的狩獵都在荒野遊行中舉行,將範圍擴大到整座狩獵場是最近幾百年間纔有的大手筆。因此對於血月之夜有些參與者會稱它爲祭品遊行。
他們前來獵殺祭品,他們自己也可能成爲別人的祭品。
“的確如此,這就是大君的力量,當初我從書中看到的時候還把它當成學者的臆想。”
布萊頓人露出不加掩飾的驚歎表情讓休伯特有些自得,雖然卡吉特本人從來都沒見過他剛剛描述的景色,但從他人那裡看到和自己當初一樣的反應還是讓他很是滿意。
“所以,越過犧牲祭祀場就是海爾辛冕下所說的中央森林了麼。”
“沒錯,從犧牲祭祀場向南穿行就可以直達森林,那是尊貴的大君本人所定下的目標,所有獵手的終點。”
休伯特本來臉上很開心的笑容聽到達內爾熟稔的談起海爾辛的名號之後馬上換上了崇敬的表情,變臉之快讓龍裔有些哭笑不得。
卡吉特雖然聽過一些法師對於神明並不太懼怕或尊敬的傳聞,可不害怕不代表這麼作死吧,在一個魔神的領域裡面天天動不動喊着魔神本人的名字,不引起關注纔有鬼啊,想要給自己展露一下肌肉不必做到這種程度吧。
盯着達內爾看不出神色的表情,休伯特內心同樣哭笑不得。不過本着合作的事情喝着達內爾空間裡面清爽的杜松子酒卡吉特最終還是給出了這不算太珍貴的答案,他們臨行前做的充足準備裡面有着關於狩獵場的信息,此刻地圖雖然不在他的身上,可是別忘了盜賊的本分,連地圖這種東西都不能牢牢記住的話還當什麼盜賊。
一人一虎喝着酒吃着煙燻羊排交談的時候,天空中的血月維持着它隨意運動的規律開始隱沒到雲層之後。草原表面流動的形似流動血液的月光慢慢褪去,東邊地平線上半輪初升的朝陽帶着清晨的霞光悄然出現,那是與血月完全不同的色彩,代表着新生的紅霞。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新生。
爐火月30日的太陽僅僅露出一半還未展露它的全貌,在休伯特以及其他身處狩獵平原裡面體驗了海爾辛口中精彩的狩獵之夜的人眼裡,卻比他們任何一天看到過的陽光都要明亮而耀眼。
狩獵場的夜晚永遠是一天之中最爲危險的時刻,尤其是血月之夜的時候。平常狩獵場裡面的居民所面對的不過是些三兩米高的狼人啊、熊人啊、獅人啊,會飛的蝠人啊,發瘋的獸羣啊,心情不好的領主啊什麼的。習慣了這些的原住民們應對起來也能做到有聲有色彼此之間五五開的地步。
可血月降臨之後不說所有獸化人都會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狂暴,平時不會出現的一些生物同樣毫不吝惜自己的身價降臨於此。例如海爾辛親自改造的實驗體,昔日戰死靈魂被扣押於湮滅之間不得解脫的強者,被狩獵魔神有意放任的冤魂……遊歷在荒野之上的獵手甚至不知道身邊一株普普通通的古木會不會在下一刻變成扭曲嗜血的樹精。
這些對於前來參加狩獵當中實力不足,運氣不好的人來說,無一不是致命的獵手。海爾辛開幕的時候說過,獵人還是獵物,由你們自己抉擇。獵人和獵物身份之間的轉換向來是狩獵君王最喜歡的喜劇之一。對於身處其中的人來說精彩之處他們無緣體會,無盡的絕望倒是有着不少——因爲所有死在狩獵之中的外來者,他們的靈魂都會被狩獵場永遠扣押下去,無論是強者弱者對於海爾辛來說全部一視同仁。往後的日子裡面這些靈魂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取悅他們的主君,爲此地的主人奉獻上一場又一場令祂愉悅的演出,直到世界的盡頭,由被放逐的吞噬者奧杜因重啓世界的那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人取得了另類的永生,他們不會徹底死亡消散,只不過這樣的永生毫無喜悅可言,所付出的代價沉重到讓人無法接受。海爾辛再好說話再寬容再大度,祂也還是一位神祗,一位沒有凡人之間的是非觀念,沒有參加創世,偏向於帕多美的迪德拉大君
達內爾到沒有以上那麼多人沉重的想法,來參加狩獵的裡面有些是湊巧知曉一麟半甲帶着一夜暴富的思想來參加狩獵,一部分是陰差陽錯被捲入。除了這兩者外更多的則是休伯特這樣做好充分準備,包括死的準備來贏得海爾辛恩賜。
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第二類人,但比他們瞭解的要更多,手段更全,見識更豐富。這讓達內爾的心境沒有收到太多的影響,人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不是麼。
“如此的話,合作愉快。”
迎着初升的朝陽帶好法袍上的兜帽,達內爾整個人氣質一瞬間有了某些轉變,在後面被龍裔先前有吃有喝結果自己連乾糧都沒有最終悄悄驗證過無毒之後厚着臉皮一起享受美食的休伯特眼裡,這個督瓦克剛剛剎那居然讓他感受到如臨大敵的感覺。
“合作愉快。”
將全部心思很好的隱藏起來,休伯特笑着點頭說道。卡吉特沒有把那當成自己太過疲累所產生的錯覺,區區一夜沒睡而已對於他來說再尋常不過,身爲一個潛伏於陰影下面的盜賊,休伯特對眼前這個叫督瓦克不知不覺消失的警惕瞬間恢復甚至猶有過之。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居然鬆懈了下來,是因爲法術的暗中影響?還是布萊頓人先前看似無害的笑容和隨意的性格?總不能是因爲這些吃的吧?
趁着達內爾背對自己的功夫休伯特看了看手中的羊排自己都覺得有些搞笑,狠狠咬下最後一口咀嚼着噴香的羊肉,隨手將剩下的部分丟進身後的草叢裡面,擦擦嘴跟了上去。
達內爾收拾好自己露營的東西之後走了幾步就沒再行動,以休伯特的角度從背影上看神秘而強大的法師穿着他銀白的長袍站在一片綠草間看着東方的朝陽默默沉思,似乎是在思考生命的終點,又或者在推演魔法的奧秘,甚至是和神秘中的存在暗中交易,以靈魂作爲籌碼的交易。微風吹動着長袍的下襬輕輕搖動,搖曳的青草似乎在像這位存在表達它們的敬意。就連天空中的陽光都不甘落後,微微加快了幾分升起的腳步,趕在法師離開之前爲他的法袍邊緣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微微眯起雙眼休伯特更加肯定了自己剛剛的判斷,這個法師絕對不會簡單,督瓦克很可能不是真名,甚至昨晚上所看的東西很大可能是他故意爲之,自己警惕不知不覺消失的時候對方完全有機會對他下手。突然鏈接起來的線索讓休伯特有些後怕,迎着刺眼的陽光,卡吉特悄悄握了握腰間的匕首才繃緊肌肉緩步向前。
“咳,你來啦,祭祀場要往那裡走來的?”
迎着開始耀眼的陽光試圖找到前進方向的達內爾有些後悔他剛剛忘記仔細詢問卡吉特要朝着那邊前進,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過頭裝似無意的問道。
“這邊,我來帶路吧。”
指出一個方向的休伯特領先達內爾一個身爲朝前走去,眼角餘光不留痕跡的觀察自己身邊這位極其擅長演戲的法師。兩權相害取其輕,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對方實力雖然強大卻似乎真的不太認識路的樣子,那他對於狩獵平原的瞭解就是一枚砝碼,重要的砝碼。
“那拜託你了。”
兜帽很好的掩蓋住了達內爾臉上的表情,布萊頓人用溫和的語氣說完之後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休伯特嗯了一聲反握着匕首在前方開路。
沿途遇到什麼事情握稍稍反應慢一步的話督瓦克不可能不出手,到時候可以大概知道他的實力,如果他的目的也是祭祀場又不可力敵的話,血腥通道和輝斯烏德之間似乎有個不錯的地方。
…………
狩獵平原的另一邊,野豬人營地之中,艾拉和達內爾一樣坐在木樁上靜靜看着升起的太陽,她體內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一直興奮躁動的狼血現在才隨着血月的隱退稍稍有些平靜下來的樣子。
“猩紅之月。”
擡起左臂看着手腕處昨天晚上莫名浮現出來的血紅狼頭標記艾拉喃喃自語,兩人終歸是經驗豐富又都聽過不少見聞,開始的迷茫後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斯科月守夜的時候順便將整個野豬人營地逛了一圈,找到了一些可能有幫助的東西,此刻那些東西正靜靜堆在她的腳邊。
野豬人沒有被動過的食物補給,寫着他們看不懂語言的稍顯破爛的書籍,雜七雜八的武器,還有一個圖騰柱,原本供奉在營地中間帳篷裡面的祭壇上,被斯科月取了下來。
圖騰柱因爲要便於攜帶的緣故體型不大,雕刻的極爲細緻,很難想象以野豬人蹄子模樣的四肢是怎麼完成如此精細的工作。雕刻的主題是一位雄壯威武的男性生物。
之所以叫他生物是因爲雕像下半身是正常人類男性的雙腿,上半身是穿着胸甲露出魁梧胸肌的形象,雕像的頭部卻是一個鹿首。碩大的鹿角比張開的雙臂還要寬,鹿眼上則是兩顆璀璨的紅寶石。
“野豬人的語言我實在看不懂,但既有野豬人還有狼人,四周景物又如此巨大的環境讓我想起了米凱爾唱過的一個傳說。”
嘴裡叼着一根用劍砍削過的草葉,早早起來的斯科月拿着另一本小冊子從後面走來。他和艾拉都是諾德人,衆所周知,諾德人都很善於熬夜,所以眼下僅僅休息幾個小時的他們看上去都頗爲精神。
“狼人的締造者,狩獵之神海爾辛的傳說。”
女獵手接過了斯科月的話說出了他們的共識,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因此儘管有些難以置信兩人還是很快決定好了接下來的行動。
“故事裡面說要去的祂的恩賜才能離開,看來我們得快點行動了。不過拿到冠軍之後我得提出點意見,去其他時間什麼的還是免了,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月瓦斯卡的蜜酒。”
斯科月說道最後聳聳肩吐掉了嘴裡的草葉轉而摸了摸他光亮的額頭,艾拉自然沒有任何意見的點頭起身準備行動。
他們根據血月最終降落的方位和野豬人營地裡面勉強算是地圖的標記大概分辨出了自己要前往的方向,這就是久經風霜的強大冒險者和初入這裡的新手冒險者最大的區別。
而且聽聞先驅者說自引入狼血後戰友團的歷代圓環成員死後的靈魂都會前往這裡,既然來了,他們沒有不去拜訪一下先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