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李君安皺眉打斷尋葉,她討厭不真誠的人,更厭惡這種毫無營養的對白。
“還有一件事……那些照片和視頻……是被人脅迫……你不要擔心,我會請求他們不要放出去……”尋葉說話斷斷續續,還帶着一絲哭腔,“我真的好傻,安安,你原諒我和墨堯……”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差點害死了席墨堯!”李君安平靜的聲音,終於捲起一絲怒氣,抱歉,她現在不會原諒,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只要想到席墨堯差點被她害死,李君安一向冷靜理智的思維就會繃斷。
無法想象,如果昨天晚上蔣鑫叡沒有及時出現,那席墨堯藥物過敏加上藥劑過量,會出現什麼狀況,他可能會心臟衰竭而死……
拿愛的名義去傷害另一個人,爲了私慾,甚至不顧可能威脅到他的性命肆意妄爲!
這種人,本身就是悲哀,不值得任何人去同情或者原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藥會讓墨堯……昨天晚上,我和他……”尋葉故意頓住。
綠燈亮起,李君安緩緩的往前開去,聽到這句話,心跳不由加快,雖然她安慰席墨堯,說過不在乎,但是,心底還是想知道究竟有沒有發生關係。
“……只做過一次而已。”尋葉終於說道。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開發區路口的某處高樓上,隔着白幔,尋葉握着手機,脣邊浮起一絲得逞的笑意。
即使席墨堯和蔣鑫叡已經做了萬全之策又如何?他們根本就不是想勒索,而是……抹殺這個女人。
取而代之席太太的身份,這纔是最主要的目的。
“嘖,真慘烈。”窗戶邊另一個男人,拿着望遠鏡,嘆息的說道,“那麼漂亮的小花朵,讓我們採了也好過面目全非的死去。”
車輛極少的開發區路口,在短短的三分鐘內,聚集十多輛黑色的轎車,將車禍現場團團圍住。
大型的貨車,將小轎車撞飛,滑出幾丈遠,撞到路燈杆……
“帶了不少人手嘛。”沙發上一個高個子的白人,用不熟練的中文說道。
“可惜了,這些人沒有想到我們會直接下殺手吧?”拿着望遠鏡的男人,是東方面孔,笑着看向尋葉,“老師,以後那個英俊學生就完全屬於你的了,不過,別那麼飢渴的急着上牀,要是亂了我們的計劃,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吧?”
尋葉掀起脣,看着遠處路口的混亂場景,重型卡車和被撞飛的銀灰色小轎車,還有隱約的警笛聲,她眼底浮起森冷的笑意:“放心,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失誤。”
*****
聖誕節的雨,下的纏綿悱惻,空氣中飄蕩着陰冷的寒氣。
街道上的情侶並不因爲這雨而減少,街頭上,都是一對對的甜蜜的伴侶。
突然,有人伸出手,驚訝的喊道:“下雪了!”
隨即,人羣開始歡呼,似乎從未見過這個城市下雪一樣。
“不會有事的,放心,安安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蔣鑫叡在安慰着席墨堯,可自己的心中也打着鼓。
這不是一般的車禍,重型的拉貨卡車撞上轎車,無論那輛轎車的性能有多好……都無法阻擋這巨大的衝撞力。
李君安渾身是血的被擡入救護車的時候,誰都知道那情況有多嚴重。
轎車幾乎面目全非,因爲從側面衝過來,裡面的氣囊保護層也無法發揮作用,警察已經帶走了違反交通闖紅燈的卡車司機回去調查,席墨堯從車禍發生的瞬間,到現在,都處於可怕的沉默狀態。
慘白着臉,牙關緊咬,緊緊攥着拳頭,沉默的看着醫生把李君安推到手術室,自始至終,沒有問醫生關於李君安的一句話……
席墨堯是不敢問,他害怕……害怕醫生對他無情的說,沒有希望……
那輛該死的卡車,爲什麼會闖紅燈,恰巧撞上李君安的車?
坐在專門安排的等待室裡,席墨堯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着牆上的液晶顯示時間,一秒秒的跳動。
那雙漆黑的漂亮的毫無瑕疵的雙眸,跳躍着紅色的時間,像一個巨大的黑洞。
醫院外是大批大批的媒體和記者,將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蔣鑫叡接了一個電話,掛斷後,對席墨堯說道:“警察局的朋友說,只是一場單純的交通事故,卡車司機在金旋物流上班,是個普通人,今天因爲下雨,他又很趕時間,開發區的路口一向車輛稀少,所以放鬆警惕,闖了紅燈。”
“墨堯,別這樣……”見他依舊不說話,只沉默的看着時間,蔣鑫叡伸手輕輕摟住他的肩膀,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相處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看見席墨堯這樣沉鬱的表情。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席墨堯的性格。看似完美的大明星,私底下,在熟悉的人面前,只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單純男人而已。
不覺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席墨堯就是被周圍的人保護的太好,所以,失去了應有的警戒心,才那麼容易喝了尋葉給的水……
席墨堯聽不到蔣鑫叡的話,滿腦子都是那鋪天蓋地的鮮血。
看不見她烏溜溜的眼睛,看不見她紅潤潤的脣,她的臉上,全都是血,濺到車窗玻璃上……
都是他……都是因爲自己!
如果阻止她去見那個男人就好了,如果昨天晚上就沒有出門就好了,如果他不是什麼明星,只是個普通的人就好了,如果……如果被撞的人,是他,就好了……
幸福果然不是輕易就能握住的東西。
席墨堯看着那跳動的數字,只希望她能夠再睜開眼睛對自己笑……讓他做什麼都願意,他永遠不會對她兇,永遠不會罵她,每天都會對她說:我愛你……
上帝啊,拿去他一半的壽命,來換取她的平安,行不行?
“堯,難過的話……說出來會好一點。”蔣鑫叡在一邊,看着他乍然悲傷絕望的目光,心痛的說道。
“如果她有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席墨堯猛然閉上眼睛,掩住那抹絕望,“不會放過他們。”
蔣鑫叡手上微微用力,握着他的肩膀:“一定不會有事。”
不管李君安的情況會怎麼樣,他都不會放過那羣人。蔣鑫叡已經確定尋葉背後有個可怕的黑手,他要阻止,絕不能讓席墨堯再受到傷害。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光終於關閉。
從休息室的透明玻璃看見醫生走出來,席墨堯急忙站起身,可卻一步都移不動。
他不敢……不敢去問情況,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害怕失去一個人,他就知道……就知道幸福不會讓他垂手可得。
早上她那麼輕易的原諒自己,當時就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在婚姻中,她是施予者,而他一直都不曾去付出過什麼。
沒有付出,怎麼會這麼容易得到?
果然……果然老天懲罰他了……
蔣鑫叡拍拍席墨堯的肩膀,走出去詢問情況。
“情況很不好。”主治醫生拉開口罩,表情凝肅,“減速和撞擊帶來的傷害,讓她胸腹內臟多處受損,閉合性顱骨骨折……有生命危險,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不能保證她會不會醒過來。”
席墨堯聽見自己的心跳似乎消失了,他伸手,想抓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抓到……
那張笑容燦爛的娃娃臉,那個天天對他說養生健康的女人,怎麼都抓不住……
李君安的父母和朱琪,在晚上十點半趕過來。
如果不是新聞報道了這件事,她們根本就不知道李君安除了車禍。
晚間新聞上的車禍現場,她們看見銀灰色的奧迪,並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李君安,直到蔣鑫叡和席墨堯在畫面上出現之後,李和裕夫妻才慌張起來。
然後看見娛樂臺也在播報這場車禍,大批的娛記和媒體堵在本市最好的醫院門口,卻無法進入。
因爲醫院爲了防止混亂狀況,甚至調動了警力。而蔣鑫叡也安排了許多人,包下整個病房的樓層,防止有意外發生。
氧氣罩下的李君安,臉色像一張泛青的白紙,如果不是一邊的儀器上緩慢的顯示着心臟的跳動,她根本沒有一點的生命跡象。
“幸好她的速度很慢,並且在瞬間避開了最嚴重撞擊,否則,被大型卡車用超過80碼的速度撞到,絕無活着的可能。”醫生對煞白着臉色的李家兩個老人說道,“所以,能保持軀體的完整,還有接受手術的可能性,已經是萬幸。至於顱骨骨折和臟器內傷,我們只能盡力醫治,能不能活過來……看病人的造化了。”
“你是醫生,怎麼能說“造化”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朱琪大怒,差點就要把醫生給揍出去。
李媽媽腿一軟,無法接受幾天前還活蹦亂跳的女兒,這一刻生命垂危,當即暈了過去。
醫生和護士只得再安排一個病房給李媽媽。
李和裕也呆了、傻了,他們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懂事聽話,人見人愛,她多年輕啊,才二十二歲,怎麼會像一張毫無生命的白紙,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李君安的特殊病房,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能有人進去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