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不要走,這麼晚了,你想讓我們爲你擔心嗎?”蔣鑫叡不得不失禮的拉住她,無論如何,先把她勸留,夫妻吵架,都是牀頭吵牀位和,睡一覺就沒事了。
“謝謝還有人爲我擔心。”李君安扯開他的手,“我不想再被他羞辱一次,當着其他女人的面,對我說‘滾’。”
這種機會,永遠都不要在給他!
“安安!”蔣鑫叡看着她落寞清冷的身影融入酒吧暗沉的燈光裡,眉眼間,盡是後悔。
他真的不該讓她過來,現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李君安從正門走出去,她知道外面有很多狗仔在埋伏着,但是無所謂,她現在連心都丟了,還在乎什麼流言蜚語。
掌心的血已經黏住,鑽戒的光芒被血糊住,她的左手,在路燈下,看上去像是戴着別緻的紅色手套。
“要搭便車嗎?”突然,馬路邊駛過來一輛車,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
不用轉頭,也知道是嚴昊清。
李君安看着前方,搖了搖頭:“不用。”
她沒地方可去。
“上來吧,夜很涼。”嚴昊清說道。
“你爲什麼還沒走?”依舊看着前方,李君安問道。
“還是有些不放心……”嚴昊清苦笑。
“別對我這樣好!”李君安終於轉過臉,停下腳步,看着嚴昊清。
她不想有人再對她好,因爲她沒有東西再去報答。
丟了心的人,不會再有完整的感情。
“安安,你沒事吧?”嚴昊清也停下車,剛發現她袖在袖子裡的手,有紅色的液體,在昏黃的路燈下,變成豔麗的橘紅色。
推開車門,將她冰冷的手拉住,嚴昊清的臉色微微一變:“受傷了?”
“沒什麼。”李君安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補充一句,“一點都不痛。”
嚴昊清眼裡閃着明滅不定的光芒,他不再說話,將李君安拽進車裡,然後往醫院駛去。
李君安坐在後面,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她的手真的不疼,最疼的地方已經僵硬,失去了感覺……
將她送到最近的醫院,讓醫生處理好傷口,嚴昊清才稍微鬆了口氣。
只是他一貫帶笑的臉上,多了幾分讓人不安的沉鬱。
“安安,我帶你去一個沒人會打攪到的地方,好不好?”嚴昊清徵詢李君安的意見。
“可以安靜的休息?”李君安看着自己纏着紗布的手,她沒想到那道傷口那麼深,沿着她的感情線狠狠劃下。
“會讓你好好休息。”嚴昊清的眼波溫柔,微笑着說道。
“謝謝。”李君安想好好睡一覺,也許醒來後,會發現其實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並沒有什麼。
她一點都不在乎!
她還會好好的生活,愉快的過每一天。
摩元大廈的六十八層,是嚴昊清公司的會議室和休息屋。
但是很少會在這裡開會,這裡是公司的禁地,嚴昊清若是不忙,可是又離不開公司,就會在這裡休息。
李君安衣服也沒脫,趴在柔軟的大牀上,沉沉的閉着眼睛,腦中盡是席墨堯的臉。
他安靜的臉,沉睡的臉,帶着淡淡微笑的臉,不高興時的臉……
這一覺,睡得好累,比她在熬夜加班時還要累。
而席墨堯,一整夜都坐在沙發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尋葉陪在一邊,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喝悶酒。
蔣鑫叡也在屋子裡,眼底滿是烏雲,他沒有陪席墨堯喝酒,只是靜靜的靠着窗臺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
他怕席墨堯喝醉,如果只有尋葉老師在這個房間裡,再發生什麼意外的事情就糟糕了。
蔣鑫叡是心細如髮的人,他決不允許一些可笑的錯誤在自己眼前發生。
凌晨三點,席墨堯終於徹底醉了。
尋葉想伸手把他扶進房間,蔣鑫叡掐滅菸頭,走過來:“老師,我來吧。”
“你去休息,這裡有我。”蔣鑫叡將席墨堯扶到牀上,對站在一邊的尋葉說道。
尋葉深深的看了眼席墨堯,轉身往外走去。
“對了老師,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李君安的性格,一向都是這樣。”蔣鑫叡趁着席墨堯酒醉,對尋葉說道,“她追求事實,也敢面對現實……”
“你想說什麼?”尋葉平靜的問道。
“老師,有的話,李君安可能不會明白,甚至席墨堯也不會明白,但是你一定能聽懂。”蔣鑫叡轉身,看着尋葉,“對於席墨堯來說,在這世界上,有一個女人是不需要他紳士對待的,因爲她就像另一個席墨堯,感情分爲很多種,這種,就是愛情。”
尋葉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正常:“我也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席墨堯喜歡李君安卻不自知,太驕傲的人,不會輕易的去承認愛。”蔣鑫叡微微一頓,“老師,這樣說,你能聽懂嗎?”
“聽的懂。”尋葉轉過身,往外走去,“我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老師,晚安。”蔣鑫叡優雅紳士的說道。
尋葉伸手帶上房門,往另一側的房間走去,平靜的眼中,涌出一絲絲複雜的感情。
他愛李君安?不行,在席墨堯學會愛一個人之前,她想先抓住他的心。
雖然,毫無勝算的感覺。
房間裡,蔣鑫叡坐在牀上,拿着水晶菸灰缸,雙眸定在席墨堯帶着醉意的臉上,一支支的抽着煙,在醉酒男人的夢囈中,坐到天亮。
蔣鑫叡也不知道自己在守護着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驕傲卻可愛的壞脾氣男人,想看見他學會去愛,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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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安醒過來,看見落地玻璃的窗簾,似乎擋住了早上的陽光。
她再次閉上眼睛,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個悲傷的夢,枕邊似乎還有淚痕。
拉開窗簾,這麼新鮮的早晨,應該是新的開始纔對。
可是,看見自己左手上纏着的白色紗布,心臟忍不住的抽痛起來。
用力的攥住窗簾,癒合的傷口有針扎般的疼痛,似乎那些愛的毒血,被她硬生生的從心臟擠出了出來。
隨即,李君安鬆開了手,默默的在心裡對自己說,只要自己願意,沒人能夠再這樣傷害她。
她會對自己很好很好,帶着傷疤,讓席墨堯知道,她是受過傷,可是也會痊癒。
打開臥室的門,看見外面客廳的沙發上,還在熟睡的男人,李君安不覺有些內疚。
好像每次在最無助的時候,嚴昊清都默默的陪在身邊。
可是她,卻不曾給過嚴昊清什麼。
李君安喜歡對等的感情,所以昨天晚上纔會對跟上來的嚴昊清說,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怕自己負擔不起這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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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墨堯頭痛欲裂,他的酒量很好,無論是宴會還是應酬,極少會喝醉。一大早宿醉的感覺真難受,彷彿腦袋裡灌了鉛,身上的酒味讓他作嘔。
“李君安,給我熬點粥……”無意識的喃喃說着。
菸灰缸裡堆滿了菸頭,蔣鑫叡掐滅最後一支菸,指間猶帶淡淡的菸草味道。
伸手取過一邊的玻璃杯,倒了杯白開水晾着,蔣鑫叡下了牀,拉開厚重的窗簾。
明亮而刺眼的陽光傾瀉房間,朝南的房間,總是讓人覺得溫暖。
席墨堯睜開有些疼痛的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幾秒後,猛然坐起,扶着快裂開的腦袋,皺起了眉。
“醒了?”淡淡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和沙啞,蔣鑫叡靠在窗邊,白紗在他身後輕輕盪漾。
席墨堯頭疼的閉上眼睛,口渴心煩。
“我已經讓人去訂市裡最有名的海鮮粥,不過可能要等半個小時才能送過來。”蔣鑫叡的聲音有些沙啞,是過度抽菸的結果。
“……李君安,人在哪?”沉默了半晌,席墨堯終於問道。
“你是喝多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酒。”蔣鑫叡有些苦惱的摸摸下巴,看着牀上俊美的男人,無奈的重複,“她走了。”
昨天晚上席墨堯醉了,一直在夢裡抓着他問李君安哪去了,真受不了。
如果不是因爲還要繼續做朋友,還要繼續守候,蔣鑫叡都想把這醉酒的男人給xxoo了!
想想就生氣,可又無可奈何,誰讓那麼多年,他都習慣寵着這傢伙。
“哦。”席墨堯的俊臉上,浮起淡淡的說不清的情緒,彷彿是裹着雨霧的樹林,朦朧,帶着點悽愴。
是啊,她走了。
說走就走了。
他早該知道李君安的性格,可是昨天晚上,還是那樣狠狠的傷害了她。
轉過頭,看見牀沿邊的地毯上,有暗紅的血液,席墨堯知道,那是她的血。
知道她下樓去見嚴昊清之後,他就是想讓她受傷,讓她也嚐到自己的痛苦……
到底做了些什麼?
席墨堯再次閉上漆黑的雙眸,腦中反覆迴盪着李君安的最後一句話:我對你很失望。
他也對自己很失望,
“喝點水。”看見他一直低着頭,蔣鑫叡走到牀邊,拿起一邊的白開水,遞給席墨堯。
席墨堯沒有接水,依舊默默的低頭坐着,被子堆在腰間,格外的性感。
蔣鑫叡見他像個木偶,也沒再勉強他喝水,將水杯放在一邊,拿過幾件衣服,放在牀上:“你的衣服全破了,穿我的,已經消過毒。”
“她……是不是回家了?”明知道不可能,可席墨堯還是像自言自語般的問道。
“你覺得呢?”蔣鑫叡搖了搖頭,“堯,你該學着怎麼去對一個人好,也該學着怎麼去表達自己的心,不要‘愛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