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海這一笑，笑了足足有兩分鐘，整個人笑得彎下腰去，上氣不接下氣。 蓋德實在忍無可忍，沉聲問道：“你笑夠了沒有？” 雲七海喘勻了幾口氣，捂着肚子笑道：“差不多了……啊哈哈哈……你再等會兒……啊哈哈哈……六年了，你到底還是先低頭了……啊哈哈哈……” 話沒說完，他又捂着肚子笑蹲了下去。 蓋德怒極，拍案而起，轉身就要走。 “等等，等等，我不笑了，哎呦，你可真是，都是老朋友了，生什麼氣啊……”雲七海見蓋德真動怒了，趕忙挽留。 蓋德重新坐下，臉色氣的微微漲紅，難看至極。 “說吧，你想買什麼情報？”雲七海掛着笑臉問。 “我要向你打聽一個人的生死。你開個價吧。”蓋德努力平復着自己的語調和情緒。 “那得看這個人是誰。”雲七海說。 “姜北。我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姜北？” “不錯，怎麼樣？能知道嗎？” “那是當然，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多。不過嘛……”說着，雲七海抱着肩膀，右手反覆摩挲着下巴沉吟起來。 “你不用故意跟我來這套，金錢、寶物、還是什麼稀有資源，你儘管獅子大開口，我絕不還價。”蓋德鄙夷的說。 雲七海笑道：“你誤會了，我可不是要藉機擡價，我只是在想，這條消息我可以免費送給你。” “什麼！”蓋德聽了大感意外。 “但是，作爲條件，你得拿同等價值的東西來換。”雲七海笑道。 蓋德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這廝沒那個好心，說吧，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情報換情報。我把姜北的生死告訴你，作爲交換，你也得告訴我一件事。”雲七海說。 “什麼事？”蓋德問。 雲七海直視着蓋德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墨非當年爲什麼會背叛愚者？” 彷彿一道電光劃過，蓋德虎軀一震，瞬間沉默了。 小店裡靜的出奇，氣氛既沉悶又壓抑。 蓋德挫敗的搖搖頭，斟酌着正要開口，雲七海突然打斷道：“你別跟我說是爲了長生或者權利或者自由之類的屁話，當年經歷那件事的人只有你還活着了，別說謊言，告訴我真相。” 蓋德長吸了一口氣，說：“墨非背叛愚者，是因爲他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也獲得了神啓，跟你我一樣，短暫的神啓。” “這不可能，”雲七海說：“他不
知道神廟的密碼，進不去神廟他如何獲得神啓？” “他獲得了神啓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蓋德搖頭說：“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猜想，也許給他神啓的那位主神並不是我們神廟裡供奉的那位，這都是說不定的事情。” “你是說，這個世界的主神不止一個？”雲七海問。 蓋德搖頭道：“我不知道，一切的答案都在神廟裡，能進去獲得神啓的人才能知曉一切的答案。” “所以你認爲姜北就是預言中的那個人？”雲七海反問。 “對此我堅信不疑。”蓋德斬釘截鐵的道。 雲七海搖頭苦笑：“哈，蓋德啊蓋德，愚蠢的蓋德，盲目的蓋德，偏執的蓋德，固執的蓋德，可憐的蓋德，你沒有想過，也許你付出的所有努力最後只是徒勞，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我們誰都無法逃脫背後那雙無形的手的制約，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棋盤上的棋子。因早就種下，果也是必然。” 蓋德“噗嗤”一聲樂了，笑道：“幾年不見，你怎麼學着墨非的腔調說話了。” “別拿我跟他相提並論，我可沒有他那麼偏激，你也一樣。” “雲七海，雖然你是最早獲得六處眼的人，但這並不代表你的眼就不會被矇蔽。這世間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歸結於我們的選擇，在你遇到困難時，在你陷入絕境時，你是選擇放棄還是咬牙堅持！沒有什麼事先安排好的宿命，是我們的堅持和選擇纔開創了無數種可能的未來。也許你嘲笑我做的一切，但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什麼是自由的意志！” 雲七海聽了搖搖頭，哂笑道：“你錯了，蓋德，決定這世間一切的不是選擇，而是因果。任何事物的產生和發展都有一個原因和結果。一種事物產生的原因，必定是另一種事物發展的結果；一種事物發展的結果，也必定是另一種事物產生的原因。原因和結果是不斷循環，永無休止的。” 他張開雙臂，做拉伸狀，說道：“無論是誰都生活在因果定律之中。從天體運行、四季輪迴，到河流叮咚、大地回春；從花草樹木、魚蝦成羣，到紅杏枝頭、山巒疊起。這一切都和因果息息相關。天道的循環形成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因果鏈，涵蓋世間所有，一切盡在其中，誰也無法逃脫。是因果，真正決定了這世間的一切。” 蓋德顯然不想與他爭辯，說：“我差點忘了，你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
了，那麼該輪到你回答我的了。仔細翻看你那無窮的因果鏈吧，告訴我，姜北到底是死是活？” 雲七海低頭搓了搓手，細碎的麪粉末簌簌而下，他淡淡的說道：“真是一場慘烈的海嘯啊，墨非死了……但是，姜北竟然奇蹟般的還活着，真是狗屎運啊。” 蓋德聽了這話心中大喜，長出了一口氣。 “他現在在哪？”蓋德接着問。 “NO，NO，NO，”雲七海搖指道：“一個問題，一個答案，如果你想再問，就得再拿情報來換。” “你還想知道什麼？”蓋德問。 雲七海笑道：“嘿嘿，告訴我你在神啓中看到了什麼。” 蓋德得知姜北還活着後，瞬間恢復了往日的從容，他笑道：“我說你有些得寸進尺了。” 雲七海笑道：“交不交換的選擇在你，你有這個自由。” “你不說我也會找到他的。” “但是找他的人可不止是你啊，你是在跟時間賽跑。”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蓋德站起身要走，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說：“不過，有一點我需要糾正你，你剛纔說墨非死了，但根據我的瞭解，他是死不了的。” 雲七海笑道：“那是因爲我們對死亡的定義不同。” 蓋德笑笑，也沒說什麼，便轉身和瑠輝走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只聽背後喊道：“等等。” 蓋德回首，問：“還有什麼事嗎？” 雲七海笑道：“初代愚者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作爲老朋友，我免費送你三個預言。” “哦？這可真是少見啊，我洗耳恭聽。” 雲七海伸出一根手指，說：“第一，你的妹妹會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蓋德聽了眉頭一挑，沒說什麼。 雲七海又伸出一根手指，說：“第二，神廟裡的那位主神早晚會降臨到這世上。” 蓋德哈哈一笑，說：“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雲七海收斂了笑容，伸出第三根手指，說：“第三，姜北最後會令你失望的。” 蓋德沉默片刻，說：“關於第三條……” “你知道的，蓋德，”雲七海打斷道：“自從我擁有六處眼後，我的所有預言都應驗了。雨果曾經說過，‘如果一個人不知道他要駛向哪頭，那麼任何風都不是順風。’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但是這次不會了。”蓋德說：“而且那句話是塞涅卡說的。” 接着他灑然一笑，轉身出了門，與瑠輝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