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靜和張毅分開後,回到了自己的家裡,走進書房,拉開了書櫃最底下的書箱。
書箱裡放着一個白色的紙盒子,上面佈滿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她伸手將那白色的紙盒子從書箱裡拿了出來,伸手拭去了盒子表面上的灰塵,心中一股難言的感覺,原以爲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碰這個盒子,因爲盒子裡裝載的都是她和張毅曾經在一起過的回憶。
當愛走遠,只剩回憶緊緊的追隨着,會不停的纏着這一生的靈魂,心會永遠的在痛苦邊緣來回的拉扯着。
打開了那盒子,首先印入眼眸裡的是她身穿一身的白色婚紗禮服,臉上的笑容如花兒那般耀眼,連眉宇間的喜悅都準備無誤的表達出來她的喜悅。
而她的右手被張毅緊緊的牽着,他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張毅的臉上露出的愛意,也能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深愛着她。
背景是碧草藍天,相片中的一切一切,是那麼唯美。
還記得那時在拍婚紗照時,他曾和她說過,他要一生牽着她的手,不會放開……
看到這些相片,心裡涌起一種淡淡的傷感。
左手中帶着那枚戒指,樸實無華,淡淡的銀白光在黑暗中散發,黑夜之中卻仍掩蓋不了它本質就是非常昂貴的質材。
只是,再怎麼昂貴,都會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
將那枚戒指褪下,放在相片的上面,盒上蓋子。
將白盒子放回原處,將書房的燈關了,謝琳靜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自己和張毅的那一段情緣,應該結束了。
離開書房後,洗了一個澡,和喬子軒聊了一會,聽他的語氣似乎遇着了不怎麼讓他開心的事,她也沒細問,只是安慰了他幾句。
夜深了,整個房間靜悄悄的,聽着窗外細細的雨聲。
謝琳靜關了房間的燈,拉了拉被子,捲縮的睡了。
……
第二天,天已放晴。
春風吹過,風中帶着花香。
謝琳靜獨自己一個人開着甲蟲車去了汽車維修公司。
這車買了二年多了,這輛車也時不時的發發他的老爺脾氣,行駛的時候,總會發出異樣的響聲,讓她覺得全身不自在。
到了汽車維修公司,謝琳靜剛下車。就有人在遠處喚道:“靜姐!”
謝琳靜擡首望去,他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眉清目秀,路過的女孩子都會悄悄回頭看一看他,因爲他長得很像潘瑋柏。
“阿豪?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哦,把我爸的車開來這裡保養一下。你呢?”
謝琳靜輕笑,“拿車來檢修一下,若有中意的車,也想換一部新的車子。”
“買新車?”
“嗯。想換一部公司都能用的車。例如麪包車之類的……”
阿豪立即皺眉,“我說,你用不用那麼省啊?麪包車,不適合你用啊。”
“雖然不適合我用,但適合大衆嘛。”
“你酒吧不是已經有一輛貨車了嗎?”
謝琳靜點點頭,“嗯,但那並不怎麼常用的。”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車?”
“你有空嗎?”謝琳靜微挑眉,“我看你接下來的幾天都會忙得要死啊。”
阿豪聳聳肩,“晚上是沒空的,但現在是白天啊。若是我白天都沒有空的話,那晚上又要上班,那豈不是要我的命嗎?”
“行啊。”
把自己的車鑰匙交給了檢修公司,謝琳靜坐上了阿豪的寶馬汽車,她就靜靜的坐在副駕座位上,透過車窗看着車外熟悉的街道,一語不發。
阿豪突然說道:“靜姐,要去見見我爸嗎?”
謝琳靜頭也沒有回,只是淡然的說道:“還是不了,現在並不適合去見他呢。”
“你會怪我爸嗎?”
“怎麼會怪呢?你爸確實沒有說錯,我就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本性。”
謝琳靜漠不關心的說道,仿似剛剛說話的那個人不是她似的。
阿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對了,我想回去假肢中心檢查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檢查一下腳啊?”
謝琳靜揚起一抹淡笑。
“隨你吧,去檢查一下也好,反正也好久沒有回去看看了。”
阿豪不滿的說道:“只有你這個沒良心的人,當初只和我認識了幾天時間,就不見人影了,也不和我聯繫。”
“哪沒有和你聯繫啊?只是工作忙罷了。”
“真的?”
“嗯。”
謝琳靜輕輕的應道。
她和阿豪的認識很簡單,都是在學習假肢走路訓練的時候才認識的。
她比阿豪大七歲。
而殘疾的時候,和阿豪相差半年。
她那時回去,也是春天的時分了,接近夏天了。回去假肢中心,只是爲了調整一下假肢的承筒部位,因爲肌肉萎縮,承筒大了,走起路來,會因爲摩擦而受傷,因此需要重新取模做一個。
來到了算不上非常熟悉的假肢中心,取完模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大多數的病友們,都在訓練室裡聽着指導師的指示,慢慢的練習着走路。
而她,早已學會了走路,只是來換個承筒罷了。
也不想呆
在那裡,自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獨處,她坐上輪椅,來到了五樓的露天天台處,揚着一本書,正準備看的時候,卻發現她習慣呆在的那個地方,竟然有了一個男孩坐在那裡,和她一樣,受傷的都是左腳。右臂明顯的黑色紋身,手裡拿着煙,他正在抽着煙。
他也看到了她,只是冷漠的只是稍稍擡了個眼皮,便不再理會她。
謝琳靜好奇的上前看着他,“你紋身了?”
“你眼睛不會看嗎?”男孩冷言冷語的說道。
“呵。挺有個性的,我也有哦。”
謝琳靜不介意他的冷語,輕笑着說道。
男孩狐疑的眼神落在了她的眼裡,她拉開了自己的T恤,指了指鎖骨下方的蝴蝶,“看見沒有?”
男孩好半晌才問道,“你爲什麼要紋?”
“那你呢?”謝琳靜不答反問。
“幫派。”
“……”
那一個下午,和他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的。只是當阿豪的爸爸出現時,阿豪的反應就完全不一樣了。
毫爸爸把假肢遞給他,“你爲什麼不下去練習,你難道不知道你出事後我前前後後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嗎?單是這一個假腳,就要將近十萬元的費用!”
“我說了,我不要假腳。”阿豪當時揪起假腳大力的就往外扔了出去。
謝琳靜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着遠處被阿豪扔出去的假肢,一語不發。
毫爸爸生氣的扭頭就走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不想走也是你選擇的!”
……
阿豪開着車,見謝琳靜似乎正在回憶着什麼似的,“是在想我們怎麼認識的嗎?”
“嗯,那時的你大少爺的脾氣很嚇人啊。”
“呃,靜姐你就別取笑我了……”
“沒有取笑,只是覺得那時候你好偏執啊。”
阿豪忍俊不禁,“但不管我怎麼偏執,還是靜姐你教會了我,學會靠自己。就算一切是假的,但最起碼,我能自己走着去我想去的地方,而不是用柺杖。”
“那你後悔嗎?”
“不,不會後悔的。若當時不是你走給我看,我是沒有信心像你一樣,走得那麼好的。”
謝琳靜瞄了一眼他的左腳,“看樣子,你已經學會了上下樓梯的連慣了?”
“嗯。學會了。”
謝琳靜讚道:“不錯嘛。比我還能幹。以後不用兩隻腳停留在同一格的下樓梯了。”
阿豪對她的讚揚毫不領情,“什麼啊,若是你想的話,你也可以學的啊。就是你自己懶,也怕疼。”
“好了,到了,走吧,上去看看。”
從假肢中心出來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在阿豪的建議下,謝琳靜只能和他一起去吃過午餐,再齊齊前去車市。
挑了完車子後,選擇了一年的分期付款的合同。
她這一個舉動讓阿豪不能理解。
“爲什麼不選擇一次性支付呢?”
“呵呵,爲了讓資金多一點活動性。而非直接成了固定資產,知道嗎?”謝琳靜輕笑着解釋道。
“不懂。”
謝琳靜也不解釋,“有些事情呢,你還需要跟你爸多多學習,做每一件事,並不是一下子就能全部解決的。而做生意要的更是細水長流,都會積少成多。”
“對了,昨天晚上看你和那個男人喝酒,你和他認識的?而且看起來,有點像是天月市的十大首富之一張天培的兒子張毅啊。”
謝琳靜也不否認,點了點疛,“嗯。是他。”
“他怎麼來無極限了?”
“失落的天堂未開之前,他都是無極限的老客戶。”
阿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他不是已經訂婚了嗎?據說下個月尾市長的選舉一結束,就要舉行結婚婚禮了。”
謝琳靜無所謂的聳聳肩,“那又如何,朋友間坐坐喝酒,並沒有什麼。”
“若是有人亂傳你和他之間的緋聞呢?”
“清者自清。無須解釋,解釋的再多,別人也會認爲自己在掩蓋事實的真相,若是如此,又何苦去解釋呢?”謝琳靜不以爲意,雖然昨天是和他喝了酒,但是在場的也有另外一個女人在場,能出什麼亂子啊。
正想着事情的時候,悅耳的手機鈴聲從她的包裡傳了出來,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電話,接起,“您好。我是謝琳靜。”
“你好!謝小姐,好久不見,我是蕭何,不知道謝小姐是否還記得我嗎?”
謝琳靜微愕,下一刻帶着笑意,“原來是蕭記者啊。”
“謝小姐,方便見個面嗎?”
謝琳靜雖然不知道蕭何有什麼事要和她見面,他一個政績方面的記者,自己和他又沒什麼多大交集,低下眼簾微思,“蕭記者,能冒昧的問一句話嗎?因爲我實在不知道你和我見面有什麼事可相談的呢?”
“張毅。”
謝琳靜心下一沉,“好,你約個地方吧。”
“就到我工作的地方,政經報社。”
“好,那我一會過去。”
……
政經報社,謝琳靜坐在接客室裡,靜候着蕭何的到來,他臉上帶着嚴肅的表情。似乎有着讓他頭疼的事發生了。
看見他出現了,謝
琳靜也沒任何意外,只是微微擡眼,聲音仍是那般溫和,“蕭記者,你找我有事嗎?”
蕭何也不拐彎抹角,把接客室裡的門一關,與她相視一眼。
“我知道謝琳靜對我有很大的敵意與防備之心,只是我今天只是想告訴你,我會在天月出現,完全都是爲了調查何政貪污受賄一事而來。對於你和張毅之間的事,坦白說,我根本沒有任何想針對的意思,而更多的是想祝福你們……”
蕭何面容真誠的說着這些體面的話。
只是聽到謝琳靜的耳裡卻成了異樣的味道,好像感覺到哪裡不對勁似的,連忙打斷他的話,“等等,你剛剛說什麼?祝福我們?什麼我們啊?”
“呶,這不是張毅向你求婚的相片嗎?”
蕭何不知所以的將手中的案卷裡拿出一沓相片,謝琳靜伸手接過那些相片,一入眼簾,立即驚得她呆呆的坐在那裡,久久不能回神。
這些相片,怎麼會在這裡?
這些相片,是她和張毅曾經在香港在一起的相片。
而現在會讓蕭何誤會的就是那一張,她正在試戒指,而張毅在旁與她耳鬢廝磨的那個畫面,整個畫面看起來曖昧而讓人容易誤會。
謝琳靜努力的壓下心底的驚慌,“我想問問這相片,你什麼時候收到的?”
“今天一大早。”
“什麼?!”
謝琳靜緊皺着眉頭,看來事情真的大條了。
若是這相片沒有落入其它報社的手中,興許她還能逃過一劫,若是衆人手裡都有一份。那可真的讓她置身於萬劫不覆的地步了,只怕到時,任由她有一百張嘴,也會百口莫辯。
“坦白說,上一次的你假契婚的消息,我是在跨月聚會前就知道的。只是後來,聚會結束後,當漫天的消息指你的未婚夫是喬子軒的時候。你公司有人向我來報料,指證喬子軒並不是你的未婚夫,於是指之不實的消息,是由我發出的。”
“只是等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落的時候,我仔細的想了想,向我報料的人,有兩個,有一個在暗處的人,而在明處的那個人,是一個男人,他說他叫信成。而暗處的那個人,我一開始也以爲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前段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的。所有的一切,都讓我忽略了,在宴會前向我報料的人是誰?”
謝琳靜不解,“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的理由很簡單,因爲若是信成早就知道喬子軒是假的未婚夫,爲什麼要放馬後炮呢?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的。要放也是提早放炮纔有效果的啊,等一切生米都煮成熟飯了,炒冷飯,他根本無須多此一舉的。”
謝琳靜點了點頭,“是,你說的確實有道理。那除了信成不是暗處的那個人,那你懷疑是誰?”
“所以我需要你的協助。因爲這個人應該和何議員很熟悉,因我調查過上次給我發信息的那個手機號碼,發現是以何瑄的名字購買的。”
“何瑄?”
謝琳靜大吃一驚,“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不知道。所以這些相片收到後,我立即打過電話問她原因,她就只說了一句,說她願成全你們。”
也恰恰因爲何瑄的這一番話,讓蕭何感覺到何瑄的異樣,讓他立即關注於她的賬戶和何政的賬戶活動。只要有異常的變動,那麼何政將會被請去喝茶了。
謝琳靜煩躁的想罵人了,語氣也變得冷漠而無情,“成全什麼?成全我和張毅嗎?她以爲她是神嗎?我和張毅現在根本就沒有愛情!”
“可這些相片又打哪來的?難道是P出來的相片?可是並不像啊。”
蕭何真是不懂了。
“這是三年前在香港拍的!相片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只是你懂得什麼叫過去式嗎?”
謝琳靜沒好氣說道,“她這不叫成全,而是給我添亂子。這些消息,只會給我帶來覆頂之災!”
蕭何也知道,若是這些相片是過去式的話,但是一旦這些消息傳播出去的話,那謝琳靜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的。
事情的嚴重性,絕不是了了說上三個字“過去式”的話就能解釋的清楚的。
因爲衆人都只看記者們是如何寫這報道的。
若寫他們之間的情感是過去式,那還好說。只是供人閒話打打牙祭。
若是寫情感現在進行時,那謝琳靜就會成爲張毅、何瑄感情的第三者,成了橫刀奪愛的壞女人了。
那對她的名聲,她的爲人,她的公司,她的酒吧,都會成爲讓人議論紛紛的對象了!
蕭何輕聲問道,“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謝琳靜頭疼的搖了搖頭,“我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了。沒想到,這個春季,真是讓我處於多事之春了。算了,我先告辭了。蕭記者,很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事情。”
“不用謝,其實我更該謝謝你,若非你的出現。我不會調查到我想要的信息的。”蕭何真誠的道謝。
謝琳靜苦笑,起身獨自離去。
站在政經報社大門前,她擡首望了望太陽西下的位置,心中升起一股欲哭無淚的感覺。
是啊,她現在根本沒有資格哭。
若相片一事明天爆出來的話,只怕她被會被滿城的風風雨雨給淹的喘不過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