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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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靠耕種爲主,南方地區的他們逃不過每年兩茬的收割期。7月,第一季收割水稻在炎熱的天氣下悄然開始,陸續的每家每戶都沒有落後,收割時的忙碌正式到了。中午12點到下午3點一般是村民的休息時間,避開這時間就是爲了防中暑。

都說農民是最辛苦的羣居動物,以前只是道聽途說,並沒有真正體驗。張闕海看了自己剛衝過涼的兩手臂,都是被禾苗割到的一道道紅痕,說痛也不是很痛,就是癢得想用手去抓而又得極力忍耐着,常識告訴他,越抓它就越快速細菌感染而紅腫得更厲害。

有生而來第一次做這種苦工,剛開始的那幾天晚上,渾身酸累得睡不着,特別要腰椎的地方,深深地感覺,這簡值就不是人乾的活!然,最後還是習慣了,每天天不亮就跟着起牀吃早餐,去田裡,休息過後又繼續去田裡收割,真TM的枯燥、單調、累!

二牛喂完雞,入屋看到嫂子一副懶洋洋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蒲扇,與平時相比顯得有氣無力。回想了下以往遇到這種情況的人,走到他身擔擾地問,“嫂子,你是不是快要中暑了?!俺告訴爹媽去。”

一手抓住欲轉身的他,望着上身光溜溜下身只穿一條短褲的小犢牛無奈地說,“我沒中暑,就是累了點,你給我倒碗水來。”

等他出去後,繼續搖扇,真有夠窮的,連電風扇都捨不得買一臺,一到夏天這裡的男性同胞大都多是赤着上身。作爲一個有內涵有高素質的他當然不會與他們一樣,咳,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上身滿布了與大牛搏鬥式的歡/愛遺留下來的痕跡!爲了讓牀/歡更有激情餘韻,這頭色牛經常去請教已婚的男子的牀技,最後用到在他身上就顯得無比的不倫不類!啃、咬、添、撫摸等無一不是笨拙的,不會控制牛的力量使出柔情的一面也就算了,更是在他沉迷溺膩在快/感的時候使出全身的牛勁,他上身沒有痕跡纔怪。

二牛端了一碗鹽水進來,“俺媽說了,嫂子你現在要喝鹽水,吶。”

張闕海也沒有多疑慮就喝了,幸好只是淡淡的鹽水。這時李媽在門外喊了句,“阿海,俺煮的綠豆粥馬上就好了,你再等會啊。”

“好。”張闕海應聲。不可否認,這家裡真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家人,就像李媽,也真拿自己當她兒媳婦來對待,該做的活都讓自己做,該對自己好的事也絕不吝嗇。如現在,每個村民臉上都洋溢着豐收的喜悅,家裡就只有自己是毫無力氣病蔫蔫的,李媽爲了自己特意煮了一鍋綠豆粥來給他吃。說不感動是假的,他也就是爲這一份前所未增體會過的家的溫暖、家人關心自己的舉動而留戀不捨。

“嫂子,俺說啊,天氣熱最好就是吃冰棒,所以啊,俺去給你買根冰棒回來?”二牛閃爍着光亮的眼神對嫂說,其實他自己更想吃,如果就自己買來吃的話,鐵定會被媽給罵了,如果以嫂子的名義來買,那就相安無事了!對他來說,家有嫂子萬事足。

冰棒?是啊,他有多少年沒吃過這種垃圾食物了。點頭說,“好,就買冰棒,你等下,我去拿錢給你。”

太好了,一下子就說服了嫂子!“嘿不用的嫂子,這點錢俺是有的!”二牛一副暴發戶的模樣拍拍自己沒有口裝的光赤上身。自從魚價回升之後,每次買魚的錢嫂子都有給他二十塊,加上之前的一百塊,共有三百多塊了!當然了,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別忘了這些錢在不得已的時候不要亂花。去吧,每人都買一根。”張闕海說。不知道那頭色牛什麼時候回來,去拿個去癢藥膏用得着這麼久嗎?哼,那裡有美男還是有美女讓你留步這麼久?!一回到家裡大牛就說去給自己找瓶藥膏回來,現在自己衝完涼,又休息了將有半個鍾了他還沒回來!該不會色牛真出牆了吧?

“俺曉得,俺去了。”說完一溜煙地跑出去了。嫂子咋突然又變得這麼可怕了,剛纔明明還好好的?就像第一次自己看到嫂子打哥的那種表情,生怕自己又被無辜牽連,還是溜的好。

炎熱的天氣,情緒的煩躁,直到二牛把冰棒買回來之後纔有所舒緩。綠豆粥已煮好,因太燙現正在晾熱。李爹李媽也坐在屋裡休息,甚少花錢買零食的李媽對張闕海拿錢給二牛去買冰棒的行爲很是不贊同,不過看在每人都有一根的份上,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二牛你哥咋還不回來,冰棒都快要融化了,可要2毛錢一根呢。”看着碗裡留給大牛快要融化的冰棒,李媽可惜地說道。

忽地,張闕海停下吃冰棒的動作輕蹙着眉想了會,對二牛說,“小犢牛你把碗裡的冰棒吃了,不留給他……”

說時遲,那時快,大牛飛快地跑過來,在二牛將要吃下自己的冰棒那會將其搶下來。“呼~熱死了,媳婦你咋不留冰棒給俺吃。”

滿頭熱汗的大牛三下兩下把一根不大的冰棒吃下後才舒暢地坐在另一張躺張上。“還是家裡舒服啊,外面像烤燒餅一樣的熱。吶媳婦,俺拿回來的藥膏。”把瓶子給媳婦後再說,“蔣赤醫說要這藥很靈驗,身上有癢或者紅腫的地方只一放點點再輕輕一抹,保證症狀沒一會兒就全好!嘿嘿,蔣赤醫其實也挺厲害的,就不知爲啥他不去城裡當醫生而來這個山村旮旯。”言語間不難看出透露着對蔣赤醫的佩服,要是他有這身本領早就發財了,更是給家裡改善生活。

“去去,大牛,這話別給俺到外面亂說,不然俺揍死你!不管啥原因,蔣末這孩子都出於好心,你看自從他來了俺們村後,那些摔傷、割傷,感冒發燒啥病的,蔣末都能治得好,就是治不好他也會推薦叫人去醫院,這樣菩薩心腸的醫生俺不許你說他壞話!”

“媽,俺崇拜他都來不及了,咋會說他壞說呢,你誤會俺的意思了。是了媳婦,你好像沒見過蔣赤醫吧,改天俺帶你去見見他。”

張闕海握緊自己的兩隻拳頭,忍住忍住,李爹李媽在身邊,不好當着他們的面打他們的兒子!深呼了個吸,扯出個冷笑容,“我自會去拜訪他。你跟他很熟?很喜歡他?”拜訪兩字咬重了口聲。

這翻話不僅大牛覺得不對勁,連李爹李媽二牛都看出來了。

媳婦又要發飆了,可大牛不知錯在哪,摸索不清他的心思顯得侷促不安。“媳婦,俺跟蔣赤醫也不是很熟,只有要用到藥時纔會去找他,嗯至於喜歡的話,他這個人也挺好,很多村民都喜歡他。”都說媳婦的心思易懂,咋他就完全讀不出他媳婦此刻的心思呢?

“那你去他家這麼久做什麼?!”犀利的眼睛緊鎖着大牛,容不得他有半點逃避,以冷聲低喝地說。

二牛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知道嫂子爲什麼又有怒氣了,也瞪眼給他哥,幫腔應聲責怪地說,“就是啊,哥,你明知道蔣大哥現在還沒娶媳婦,還去這麼久,哥,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嫂子的事,哥你要紅杏出牆了是不是?”

李大牛徹底懵了,“二牛你一邊去,別給俺搗亂!啥出牆,都說啥事來的你們,媳婦你可是說清楚啊,不然俺作鬼也出躥出來申冤!”他不過去蔣赤醫家拿瓶藥而已,跟往時不同的是,這次蔣赤醫要自己跟他一起去山腳邊挖草藥。因爲平時拿藥都不給錢,幫他做點事也理所當然的。可他媳婦說的啥跟啥了?

同樣懵住的還有在一旁的李爹李媽,他們的兒子出軌了?!又是跟男人?!而且此人還是在村裡有一定威望的蔣醫生?!

李媽回過神志,顫抖着聲說,“兒啊,你咋去招惹蔣醫生呢,你不是有阿海了嗎,你要真敢這樣做,俺一定會先將你打死!你個不守夫道的!”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喜歡男人也就算了,還到處亂/搞!

還裝傻!張闕海怒不可遏地捏住李大牛的下頸,誰叫這頭不穿上衣,狠下冷聲說,“你沒有做對於不起我的事?沒有跟那個姓蔣的染有關係?你該死的要不講清楚我一定撕了你!”

一想到這頭牛跟其他男人做,妒火攻心的他很是憤恨那個男人,更恨這個外表一臉猥瑣內裡亂/搞的人。倏地而起的醋火讓他有些恐慌了,不,不,不該讓任何人牽動自己的情緒……

“媳婦你先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乖,先坐着,俺沒有跟蔣赤醫發生什麼事,真的!俺發誓,要是跟他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俺就被天打雷劈!”一向對任何事都現以漠然置之,遇到多麼激動的事也能鎮定自若的媳婦現在一臉慌亂、絕望,讓大牛非常的心涌。

“因爲經常去蔣赤醫家免費拿藥膏,所以在農收時俺們都會背一包米給他,俺幫他曬了米之後,再幫他去挖做藥膏所需要的草藥,完了後俺馬上就回家了,絕對沒有媳婦你想的那樣。”徐徐地解釋出家人誤會自己的事,用粗糙滿是繭的大手摸着媳婦的臉,“除了你,俺誰也都不要,他們都比不上俺媳婦。所以啊,媳婦你這次吃錯醋了。”

聽過解釋後張闕海松了口氣也冷靜下來,然最後一句讓他又想揍人。“滾,誰吃醋了!李媽,綠豆粥應該涼了,我先去吃了。”

張闕海走出屋後,二牛呼了一聲,“哥,你差點又惹火嫂子了!嫂子的功夫很厲害的,下次去哪裡時最好給嫂子報個備,也要準時的回來,更不能跟其他男的女的靠太近。不然,哼哼,哥你就等着吃嫂子的拳頭吧!”跟嫂子站一條線的二牛也有模有樣的拽着小臉說,不等大牛敲拳頭過來便撒腿跑出去跟嫂子一起吃綠豆粥了。

李媽對二牛的也想敲個拳頭給他,“死小了說的啥話,你自己親哥都不幫!不過大哥啊,二牛說的話也有理,哪個做媳婦的不都喜歡胡思亂想,跟他說清楚了也沒啥事了。再說,這不也證明他是很在乎你才這樣。”李媽安慰自己大兒子說。

一直不作聲的李爹想,阿海是不是要永遠住下來了?只有對大牛有了感情後纔會出現這種情緒,希望阿海能正視自己的感情,沒有想離開的想法。一路來他看得很清楚,阿海對大牛的愛相比而言是淡然如水,不似大牛愛阿海那樣烈火灼心。他這個苦命的兒……

快有兩個星期,所有水稻都收割回來,終於空閒下來的張闕海第一時間要去的,就是那個讓他充滿某種好奇和總讓他不是滋味的蔣末。李家村的人,除了外嫁入來各媳婦,全部的人都姓李。聽大牛介紹,他是七年前纔來到村裡長居到現在,讓自己疑惑的是,他也是來自城市,而且有一手好醫術,這樣的人甘願在這個不見外傳的山村做一名無證醫生?

讓二牛帶路,走了幾條彎曲如同小腸般的路後,終於在一個單獨建立的泥房屋面前的圍欄外停下。二牛說就是這裡了。

張闕海望向裡面,一個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正背向他搗騰着手裡的藥草,想必他就是蔣末。聽到二牛的說話聲,蔣末也站起來轉過身。

“……”怎麼是他?!張闕海愣是驚詫了,腦海一陣翻騰過後終於料理清自己思緒,閉目無聲歎服,難怪了,現在看來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了。而對面的人卻是沒有半點的出乎意料,一面平靜溫和地微笑着,感情是他知道自己會過來找他的吧。

“你終於來了,要說什麼都先進來吧。”蔣末邀請他,看他穿着大牛的汗衫、沙灘褲、大碼的拖鞋,“噗”,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誰會想到張闕海也會有這一天?!他很幸遠地看到了,並且經常看到,只是,希望這份幸遠不要變成他的災難。

他笑了,張闕海卻滿臉黑線,對着旁邊轉動着兩大牛眼欲要探聽虛實的小犢牛說,“二牛,你先回去。”

“不要啊嫂子,俺不想這麼早回去。放心吧嫂子,你們聊你們的,俺在旁邊不會打擾到你們,好不好嫂子?”二牛撒着嬌說。他真的很好奇,蔣大哥咋知道嫂子要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認識一樣,心裡對他們兩個城裡來的人更是萬分好奇了。

蔣末收起笑聲對他們說,“都進來坐吧。二牛還小,不懂事。”最後一句對張闕海說。

張闕海冷哼了下,沒說什麼也走進去了。小犢牛不懂事?呸,他要不懂事世上就沒有懂事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