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大這會兒有些猶豫了,雖然這傢伙常年幹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但是對面那幫莊稼漢嘴角的冷峻還是使他有些發寒。
“這他孃的都是些啥人啊?怎麼笑起來都是那麼瘮人?莊稼漢?有這麼牛逼的莊稼漢麼?怎麼那幫人看着比自己這些人都像是黑社會?”朱老道心裡哀鳴着,心裡問候着孫佳德的女性親屬。
這時候老太公早就把周定邦叫到跟前問明瞭事情的緣由,八位太公氣得渾身直哆嗦。媽了個巴子的,真是黃鼠狼下豆鼠子,一輩不如一輩啊,竟然還有人想要打擾長眠在這裡的兄弟姐妹,難不成這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於是老太公撥開人羣帶着七位太公向前邁了一步,朝着對方大聲喊道:“你們誰是主事的,出來和老子說話。”
看着對面一下子站出來八位鬚髮皆白的老頭子,朱老大瞅了瞅孫佳德,希望他出去頂一陣子。
孫佳德才不管這些,誰擋着他發財誰就是他的敵人,於是這傢伙從保安身後也擠了出來走到八位太公跟前,指着太公們就大喊大叫的,“我說你們幾個死老頭子出來幹啥?知不知道這地方我已經承包了?識相地趕緊把這些破墳遷走,要不我就把它們推平了,到時候你們就連骨頭渣子都撿不到。”
這話說得可就有些狠了,周老太公氣得鬚髮皆張,張開大手掄圓了胳膊照着這爲富不仁的傢伙一個大耳瓜子就抽了過去。
話說老太公那是久經戰陣,加上最近這些日子經常服用紅景天喝葡萄酒,身體機能更是年輕了好幾歲。這一巴掌下去只聽“哎呦”一聲,孫佳德一下子就被扇到地上。眼冒金星。
話說孫佳德這麼大的老闆誰敢打他嘴巴,而且還這麼用力?所以這一巴掌一下去徹底把這傢伙打傻了。坐在地上好久沒醒過味兒來。
打完之後,老太公氣呼呼地對着那一百多號人大聲說道:“看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咋的,你們當穿身黑衣服戴個黑墨鏡老子就怕你們啦?還想讓我的兄弟姐妹們死後都不得安寧,反了你們了。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裡埋得都是誰,這些可都是英雄啊,要是沒有這些人現在有沒有你們都不好說呢。你們說這些人爲了保家衛國和小鬼子血戰到底最終丟了性命,你們就忍心讓這些英雄死後也不得安寧?”
看着周太公有些激動,劉太公走了過來扶住他。也氣呼呼地說道:“你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都幹了啥事兒,爲啥要埋在這裡,這些我們不怪你們,老頭子現在就和你們好好說說。
看見我旁邊這座墳了嗎?這個人叫柳有財,他們家哥仨,日本鬼子打過東北的時候就和我們上山一起打鬼子了,最後他兩個哥哥全都犧牲了。
當時我們都勸他回家,找個媳婦也好把香火傳下。但是有財就是不肯啊。在一次戰鬥中被鬼子的炮彈直接炸飛了,啥都沒有了,最後兄弟們只找到了一隻燒焦的胳膊安葬在這裡。”
說到這裡劉太公和其他幾位太公已經泣不成聲,但是倔強的劉太公抹了把淚水繼續說道:“我再和你們說說我有財兄弟旁邊的這座墳。這裡埋着的人叫周守禮,是我們老隊長的本家兄弟,有一次我們被鬼子截住。兄弟們一看跑不了了,就揮舞着大刀和鬼子拼起了刺刀。守禮兄弟肚子被小鬼子劃了兩刀,腸子都流出來了。
但就是這樣。他愣是一隻手捂着肚子另一隻手揮舞着大刀繼續給兄弟們斷路,最後被小鬼子亂刀扎死了。等到我們找到我兄弟的屍體時全身都是刀眼,鮮血把周圍的土地都染紅了……”
劉太公儘管已是耋耋之年,但是聲音依然洪亮,只是每一句話都帶着心酸,充滿了憤懣之情。
對面那一百多號人直到這時才知道感情那位孫老闆是想讓人家把烈士的墳地遷走,但是盜亦有道,自己雖然也不是啥好人,但好歹還是個中國人,於是就有那麼二三十號放下了手中的橡膠棒子。
但是這時候好死不死地孫佳德大老闆也清醒過來,剛好旁邊有一座新立的石碑,這傢伙還有閒心看了眼上面的銘文。
這一看不要緊,就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不等劉太公說完就一高蹦了起來興奮地說道:“老頭兒,不要在那兒胡說八道了,你看看這碑上刻得是啥?趙玉年,嘿嘿,國民黨東北第二軍團第一師三團二連上尉連長,我說,這裡不都是先烈嗎?怎麼還整出一個國民黨的軍官?你們這些老傢伙不是老特務吧?媽的,我倒要看看這個國民黨軍官的墳裡是不是有舍秘密,來人,給我挖!”
挖字的尾音未落,離他最近的週五太公實在是忍受不了了,掄起大手“啪”地一聲又是一個大耳刮子烀在了這小子的臉上,這傢伙嗷地一聲又倒了下去。旁邊的周七太公也氣得上前踹了兩腳。
這時候朱老大的人沒動,孫佳德手下的幾個光着腦袋的保安趕緊過來把老闆擡了回去,話說要是再讓老闆在那兒待一會兒,估計這嘴巴子今天就得被搧糊了。
週五太公扇了人家一個大嘴巴子還是不解氣,一下子把背在後背的鬼頭刀拽了出來,老人家用刀尖指着孫佳德氣呼呼地說道:“你個小王八蛋,放你孃的狗臭屁!國民黨軍官?國民黨軍官咋的了?那也是我們同宗同源的兄弟!那時候全民抗戰,誰管你是啥黨?只要是中國人能打小鬼子的就是我們的兄弟。
你說得這位趙玉年是國民黨軍官不假,但也是我們的兄弟,當年太平鎮的鄉親們被鬼子抓走不少。要不是我趙兄弟帶着人馬配合我們半路搶人,估計太平鎮今天能少一半的人。而我趙兄弟爲了鄉親們的安全帶着一個連的人馬和我們一起斷後。
以前和小鬼子打,打不過我們可以往山裡跑。但是那一次不行啊,鄉親們還沒到達安全的地方,我們能跑嗎?那一戰打得慘吶,我現在啥也記不住,就記得我那天看到的東西都是紅色的,血紅一片,那都是我兄弟們的血啊!
事後我才知道感情老子也中槍了,而我趙兄弟也身中四槍壯烈犧牲,他帶來的那些兄弟也是死的死傷的傷。最後一清點三百多人的隊伍打得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週五太公是越說越傷心,越說越生氣,後來乾脆揮起大刀對着孫佳德厲聲喝道:“兔崽子你給聽着,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多大能耐,如果你要是再敢侮辱我死去的兄弟,老子就和你拼了!我要是不砍你個十段八段的,老子就不姓周!”
這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毫不動搖。看得對面那些混混渾身發寒。
捱了兩個大嘴巴,感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的孫佳德這會兒恨得直咬牙,講道理自己講不過人家,但是拼後臺自己總不會輸吧?
於是這傢伙扶了扶金絲眼鏡。兩眼泛着紅光,咬牙切齒地對朱大友說道:“朱老闆,我今天豁出去了。只要你今天把這些人給我打服了,我再給你五十萬!”
本來已經有心退出的朱大友一聽眼睛瞬間就綠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話說自己不就是靠這個吃飯的麼?這一單要是成功了就是九十萬吶。自己就可以瀟瀟灑灑地過上些逍遙快活的日子了。
想到這裡朱大友也不在意剛纔發生的這些事兒了,再怎麼厲害也是農民,只要見着血保證就全都蔫兒了。於是舉起手中的砍刀大喊一聲:“兄弟們,咱們出來混得能被一羣老農民嚇唬住嗎?剛纔朱老闆可是說了,要是今天這事兒成了,再給我們五十萬,兄弟們,五十萬吶。爲了五十萬給我衝啊!”
要說朱老大還是有幾分能力,一席話把這些混混的心思又蠱惑起來,於是這幫混混揮起手中的傢伙跟着老大向對方衝了過去。
周家村這幫人是幹啥的?此時早就在村民小組長的帶領下以包圍全殲的姿態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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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位太公手持大刀威風凜凜地站在最前面,看着那些嗚嗷往下衝的小混混,周老太公哈哈大笑,豪氣沖天地說道:“兄弟們,咱們哥八個今天就爲周家村再打出一個百年安寧吧!這裡是咱們兄弟姐妹的地盤,可不能動武,咱們往山下撤撤。
記住了,今天不能殺人,用刀背。”
說完八位老人齊刷刷地把手中的大刀翻了過來,指揮着周家村的人後隊變前隊往下方退了一大截。
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老太公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周家村的兒郎們,揮起手中刀,捍我英雄血,跟着老頭子衝啊!”?說完老哥八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揮着大刀就衝了上去。
這會兒吳太公也不用人扶着了,腿腳利落地提着大刀也跟着兄弟們殺了過去。
周家村第三代的這些漢子哪能讓爺爺們衝在前面?周定國哥倆和大奎吳老大等人飛快地往前跑着,高喊着口號做爲第一波攻向了對方。
今天這事兒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本來以周宇周虎爲首的第四代是保護婦女們的,但是聽到長輩們高喊的口號後,所有的年輕人都熱血沸騰。這時候吳老二和水生興奮地眼珠子都紅了,掄起榆木棍子嗷嗷地也衝了上去。
其他的年輕人一看,也不管回去會不會捱罵,這會兒太公、爺爺、叔叔大爺們正在那兒和人家拼命呢,自己就這麼老老實實地站在這裡看熱鬧?尤其是現在正熱血上涌,於是這幫生猛的後生小子啥也不管了,也掄起棍子衝進了人羣。
看到柳太公剛纔被一個傢伙打了一棒子,周宇也呆不住了,對着身邊的青青說道:“青青,對不起啊,你和小小先到嬸子大娘那邊,我和虎子得過去幫忙。”
“嗯,你趕緊過去吧,我能理解,不過一定要小心,我和小小不會亂跑的,就在這裡你。”說完就領着小小站到了婦女的隊伍裡。
沒有了後顧之憂,周宇哥倆也嗷嗷亂叫地衝進了人羣。
青青拿着攝像機小心翼翼地拍攝着,旁邊的幾個嬸子大娘在幫忙打着掩護。忽然張家二嬸捅了一下身邊的周定義的老婆大聲說道:“老八媳婦快看,好幾個人圍着定義打呢,哎呀不好,定義被打了一棒子。”
周家八嬸定睛一看,可不是麼?好幾個黑衣人圍着當家的在打,於是八嬸把籃子往張家二嬸手上一塞,抄起地上剩餘的榆木棍子臉帶煞氣地給當家的解圍去了。
在老八媳婦的帶頭下,大部分身強體壯的嬸子大娘也加入了戰團,遠了就用棍子打,近了就手撓腳踹,再不行就用牙咬……
青青和小小在後邊看着這些嬸子大娘大發雌威心裡好不羨慕,真希望自己也變成她們其中的一員過去參戰,也爲心愛的人盡一份力。
這一番亂戰周家村準備地充分,加上人手充足羣情激奮,打的對方是哭爹叫孃的,隨着周家村村民包圍圈的縮小,對方能夠站着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包圍圈裡現在還有十幾個傢伙未曾倒下,其中就包括罪魁禍首孫佳德和朱大友,大夥兒打算再衝一次徹底完活。
就在這時候從山下跑上來十幾個人,帶頭之人一身便裝身後跟着的全是警察,那人邊跑邊大聲叫喊:“住手,快住手!”周家村這幫爺兒們一看,感情那幾個警察都認識,不就是太平鎮派出所的那幾位麼?領頭的還是老熟人吳所長。
但是這幫人恨透了那兩位帶頭大哥,於是趁着那十幾個人還沒上來趕緊一窩蜂地衝了過去,噼裡啪啦地就是一頓猛揍。
這一頓揍徹底把兩個帶頭大哥和一衆親信打傻了,最後有幾個傢伙乾脆也不抵抗了,直接讓棍子落在身上然後“啊”的一聲就裝死去了,最後只留下兩位帶頭大哥在那裡受苦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