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總是留不住,眨眼我到了上學的年齡,1998年秋天是一個碩果累累的季節,母親牽着我的小手,懷裡抱着妹妹,我的肩上揹着母親連夜給我做的花邊書包,漂亮的書包如同春天的花兒綻放着。母親領着我經過了泥濘的小路,走上剛修好不久的馬路,去往馬路最北端的小學給我報名。到學校,一個藍色的大門敞開着,許多家長領着自己的孩子奔向老師那兒去報名,我看到周圍的教室,紅色的瓦房教室在大路兩旁佇立着,兩旁樹溝里長着兩個人都抱不住的柳樹,柳樹上的麻雀在嘰嘰喳喳的叫着,如同在歡迎着我們這些新學生的到來。母親拉着我說:孩子,以後你就在這上學了,你一定要時刻記着,尊重老師愛護同學。當時天真的我問母親:媽媽,什麼是尊重,什麼是愛護。母親蹲下身子,看着我那天真的眼睛說:尊重就是聽老師的話,愛護就是幫助同學。我看着媽媽,點了點我的小腦袋。報完名,回去的路上,媽媽說:孩子,你認識去學校的路了沒有呀!我說:認識了,出了家門口,走過家門前的泥濘小路,上馬路一直走就到學校了。母親看着我,心裡很痛,家裡這段時間要搶收莊稼,顧不上我。第二天八點,母親給我穿好衣服,在我的書包裡裝了一疙瘩乾糧,對我說:李傑,路上小心,中午下學就快回家。我低着頭,對母親說:母媽媽,我想讓您送嘛!母親抱起我說:媽媽還要去地裡幹活,你自己小心點,媽媽真的沒有時間。母親放下我,我說:奧。母親心裡很酸,這都是家裡面太窮了,別人家都僱人幹完了農活,而我家只能父母自己幹。一個人默默的去了學校,走在路上,看到別人都有自己的父母送,而我卻一個人。碰見一個本村的堂哥,說:李傑,你怎麼沒讓你媽來送你呀!我看着他說:媽媽很忙,去地裡幹活了。我獨自向學校跑去。到了教室,我才終於看清了昨天沒有看清的教室,一面破爛不堪的牆上掛着一塊黑板,兩排小孩子們用的桌子,周圍圍繞着一些小凳子。這一天我成爲了一名學生一名很小的學生。剛上學,每天都還是玩,在這兒學到的是怎麼玩。這時的我還記得,那時的老師是一個姓王的老師,特別偏心,她對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格外照顧,而我卻只能被她排擠,她看我個子小,給我起綽號“小不點”,那時的我不明白什麼是綽號,每次聽着別的同學叫着這個我聽起來很討厭的綽號,誰都不明白我的心情。中午回家,記得母親的話,放學就回家。回到家,母親也剛剛回家,對我說:向傑,路上還好吧!低着頭的我,不說話。母親擔心的抱起我,說:寶貝怎麼了,啊!誰欺負你了,啊!我哭着對母親說:媽媽,老師不喜歡我,對我不好,還給我起綽號,叫我“小不點”嗚嗚嗚。母親擦乾我的眼淚,撫摸着我的頭,那時的母親,心裡比我更難受。母親說:孩子去,去睡會兒,媽媽給你去做飯。我躺在 炕上睡着了,母親做飯,心裡卻想着我說的話。母親明白,這一切都是家裡太窮的原因。做好飯,母親叫醒我吃過中飯,對我說:孩子,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們自己要有骨氣。我聽懂了母親的話,揹着書包上學去了。那時候的我不怕老師,我看到那個老師那兒說:老師,你不要給我起綽號,我討厭綽號。我雖然小,但是我有骨氣。說完這些話,我就跑了,只留下老師在那呆呆的站着,如同木樁。那時,我可能天真,那時不知什麼是勇氣。只知道,老師做的不對,讓我的心靈不高興。

傍晚,爸爸從推土機那兒下班回來,母親對父親說:今天孩子第一天上學,就被老師羞辱,給孩子起綽號。父親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在嘆氣。吃了飯,父親出去了,我不知道父親去幹什麼了。後來,我家有了自己的推土機,後來聽母親說,父親貸款買了一輛推土機,自己當老闆。這一個夜註定是難眠的,對於父母來說。第二天起牀穿衣,去學校,老師不再像昨天那樣,可能是我的話起了作用,也許她覺得自己真的錯了。我不再有歧視的感覺,從這天起,我在學校過得很快樂。那從這個時候開始,父親更忙了,母親更累了。父親每天起早貪黑的圍着推土機轉,母親每天都在地裡忙碌着。父母爲了我們這小小的家,拼了命的努力着。晚上父母回來,安頓我和妹妹睡下,母親開始收拾家裡,爸爸去喂牲畜。母親的腰佝僂着,右手在擦桌子,左手卻按着自己的腰。晚上睡下,母親腰很疼,卻不敢出聲,母親怕吵醒我和妹妹,吵醒勞累了一天的父親。自己忍着,自己受着。

小的時候的妹妹也不讓父母省心,妹妹有一個習慣,她瞌睡了就會倒頭就睡,不管什麼地方。記得小時候,我領着妹妹出去玩,她瞌睡了,誰都不管就睡了,我又小,抱不動她,只能找奶奶把她抱回家。不是不去找父母,在我小的時候他們真的好忙。有一次,妹妹她不跟奶奶,非去找母親,一個人走在半路睡着了。我們村的大嫂把妹妹抱到了他們家,怕妹妹凍着,母親回家聽到妹妹出去了,家家戶戶找妹妹,母親知道妹妹是睡着了,讓別人抱過去睡了。找到大嫂家,母親對大嫂說:見過李可沒,聽我媽說他過來這邊來了。母親特別焦急,大嫂家的飯剛剛好,大嫂說:先來吃口飯吧!母親聽懂了,妹妹在這,母親在大嫂家炕上看到了睡熟的妹妹,對大嫂說:謝謝你啊!飯就不吃了,我走了。母親抱着妹妹回到家,放到炕上,就開始做飯,妹妹不讓母親省心,而我這個小男孩也不能讓母親省心,都黑了,還在和領居的孩子玩捉迷藏。母親做好飯又去找我,在村子的十字路口母親找到了我,那是母親第一次打我,母親是真的生氣了。母親脫了我的褲子,用她那粗燥的手打我的屁股,打着,嘴裡說着:讓你不聽話,不是告訴你,天黑了就要回家嗎?你怎麼就是不聽話。我哭着,我掙脫了母親,向家裡跑着,母親在後面追着。那是候恨死了母親,覺得不愛我。跑回家,母親也到家了,母親沒有打我,母親爲我盛飯,我看到母親在偷偷的抹眼淚,打在我的身上,疼在母親的心裡。那時候我不能明白母親的心情,我也不懂大人們的世界。從那以後每天晚上六點都會準時回家,只因不想在看到母親流淚。父親每天都在忙着,一個月很少看到父親,因爲每天父親起的很早,回來的很晚。有時候,妹妹會問母親:媽媽,怎麼不見爸爸呀!爸爸呢!母親說:爸爸很忙,每天回來的很晚,所以你看不到。你要快快長大,這樣你就能夠看到爸爸了。妹妹說:奧,我知道了,我每天要多多吃飯,快快長大。在我們孩子的心中父親和母親要時時刻刻在一起,這樣纔是最幸福的。但是父親要爲這個家努力,他要支撐起這個家。父親那段時間,冬天對於農村來說,是農閒的時候,而我的父親卻還在忙着,每次爸爸出去的時候穿着軍大衣,早早的出門,很晚歸來。這個季節別人待在家,看着電視,而父親還在外奔波,父親有淚卻不敢流,因爲他倒了,這個家就完了。後來母親的腰痛病更加嚴重了,父親賣了推土機,母親真的一個人也很累。在我上兩年級的時候,妹妹上學前班,母親對父親說:李喜,你去學一門技術吧!家裡的事我來管,光種地真的養不起這個家。父親說:你一個人真的行嗎?母親說:行,如果真的地裡有什麼重活就叫你。父親說:恩恩,那好吧!那我去金昌看看。父親第二天就去金昌了,找了一份修理汽車的活,一干就是一年。父親後來回到家,開了自己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