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他不能說話了。

他無法說話了。

曾經看過無數的殺戮,只有這次,只是這次,有無法承受之重。

趙楓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坐得筆直,低着頭,讓任何人都無法看到他的臉。

他已經這樣整整兩個小時了,兩個小時完全不動,常人很難做到,趙楓也是如此。

桑書偉走至趙楓跟前,關切的問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趙楓的頭頸微微一動,沉默。

“對於事件,到現在我還無法相信整理清楚,我需要你的證詞!”桑書偉蹲下身,他看到趙楓的目光。

這是——

這是什麼目光。

趙楓現下的目光讓人難以形容。

那是一種漠然。

對,只有這個詞語才能形容。

那是一種毫不在乎,漠視一切的目光。

那種漠然,好像世界上的一切事都和他無關,將全部的生命緊閉起來一般。

桑書偉微微一驚,失聲道:“你不要緊吧!”

“我是一個無趣的人。”

趙楓說道,然後緩緩擡起頭,一隻手從冷冰冰的臉頰慢慢滑下,好像一種奇異的力量在反抗這種冰冷的漠然,但是隨着手指離開他的下顎,那種微弱的反抗也毫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直如此。”

趙楓毫無表情的站起身來,繼續自言自語道。

他沒有理睬桑書偉,轉身便向房外走去。

“不能走!”

羅傑大聲喝道。

隨着羅傑的語音方落,立時有數名身着西服的保鏢攔住了趙楓的去路。

趙楓停住了腳步,連目光都不斜視一眼,只是盯着前方。

“從來沒有人膽敢這樣戲弄我,任何人也不能,我已經決定要找出真相了,趙楓,你知道一些東西,在你告訴我那捲錄像帶裡面的線索以前,你哪裡都別想去。”羅傑切齒的怒喝道。

趙楓的手指微微晃動,發出“咯咯”的兩聲。

一絲難以察覺的猙獰的笑容爬上趙楓的臉。

難以名狀的恐怖氣息從趙楓平凡的身軀內向外瘋狂的彌散開來。

這種黑色氣息之濃郁簡直可以目睹了,瘦弱的趙楓只是一動不動的站着,卻讓人感覺到那是一頭最爲兇殘的野獸,十米之內都是極度危險的所在。

旁人還不如何,桑書偉卻魂不附體,那時候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個站在瘋狂的人羣中意志跟鐵般堅韌,眼神如冰般冷酷,一槍殺掉查理楊的趙楓又再次出現了,桑書偉感到了瀕臨死亡般的極度恐懼,失聲叫道:“不要亂來!”

登時,在場的人除了趙楓和羅傑以外都向他望去。

“有話好說,”桑書偉“呵呵”的乾笑一聲,道,“有話好說,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爲了小事傷和氣。”

“和我沒有關係,我的立場不能改變,”羅傑板着臉道,“在我眼前的人不能藏有危害到我榮譽的秘密”

桑書偉轉頭對着趙楓,語氣中頗有些懇求的語氣的道:“如果和案件有關的話,我想你不妨說出來,這裡還有我們警方呢,我們不會坐視的。”

趙楓沉默。

那些保鏢一個個緊張的警惕着,一隻手插入西裝內領,準備隨時拔出武器進行戰鬥。

“哼哼。”

沉默的趙楓發出了冷笑聲。

“想知道?”趙楓頭也不擡的對着羅傑冷冷說道,“三天後的晚上,你在樓下夜總會的那個大廳裡等我,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

那些保鏢都沒有讓路,紛紛望向羅傑。

羅傑在思考,隨後慢慢走近趙楓,在他身旁擦肩而過,向門口走去,口中道:“給你三天,但要說的是,我也會繼續調查,凡是妨礙我的人,都會忽然消失。”

驀地,他在門口停下腳步,瞥了在遠遠站在那處的桑書偉一眼,繼續道,“而且我向你保證,沒有人能夠找得到。”

說罷一轉身,消失在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