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傷愈的第一天上學卻讓人泄氣。

莫文蔚演唱會當晚被毆事件整個學校都已經知道了,雖然趙楓是受害者,但是在別人眼裡恐怕都不會認爲是無辜的吧。

“和流氓糾纏不清的人總是有些問題的,被打一定是和校外人員糾葛纔會發生的。”旁人一定是這樣想的吧,趙楓走在校園裡,周圍人的目光都是懷疑和鄙夷的,好不難受。

教室裡同學雖然表面上問寒問暖的,但趙楓卻知道除了胖子以外都是沒有一個真正關心他的,全部敷衍而已,上午第二節課又是他最頭痛的物理課,內容是上個星期模擬考試的考卷講評,二自己本身上個星期又缺席,簡直是和自己一點干係也沒有嘛。

“雖然是第一天上課,不太好意思,但無論如何都堅持不住了,對不起了物理課,對不起了禿頭老師……”

胖子坐在第四排,身形又過於引人注目,看來成功脫逃的機會不大。而自己是最後第二排,這時候就不管義氣了,趙楓決定偷偷的走人。

上課時分,除了操場上體育課的學生在活動外校園裡別的地方都冷冷清清,心情也果然放鬆多了,大門是沒法出去的,有執勤的教工,不過牆頭還是可以翻的。

從牆上翻下來的時候還跌了一跤,好在沒有牽動傷口。

趙楓決定去城東的電動房看看,雖說最近沒有什麼新遊戲,但象格鬥之王什麼的也可以打發百無聊賴的時間。

去城東的電動房必然要經過一家叫做“吉娃娃”的玩具人偶店。這家店趙楓當然是嗤之以鼻的,雖然不可否認店主是一個還算有幾分姿色的年輕姑娘,笑得也很迷人,但是這家店專營各種布娃娃和毛絨玩具的,作爲男人的趙楓當然是不屑於進去逛的,小店的櫥窗裡的巴比娃娃倒是很可愛,有數十個之多,非常吸引行人的目光,不過今天趙楓卻發現一個不一樣的人。

這個人身形瘦長,皮膚蒼白,約有一米八五左右,身着黑衣,他蹲在“吉娃娃”玩偶店的櫥窗外的行人道上,非常專注的望着櫥窗內的展示。

趙楓從來沒有看過一個成年男子用這樣的目光看布娃娃的。

那種眼光簡直可以用愛慾來形容。

那種眼光使得趙楓在稍遠的地方一度以爲這家店換了主人了,專門經營模擬槍支和戰車模型,在他看來,這樣的東西纔會引起一個男人如此的狂熱。

但是走近才發現,自己的判斷錯了,櫥窗內仍然是“可愛”的波比娃娃。

趙楓很好奇,站在那人的身邊,盯着那個人,他想知道那個人到底在看什麼,看看櫥窗,又看看那個人的臉,然後又看看櫥窗。

那個人一聲不響的蹲在那邊一直目不轉睛的望着那些娃娃,好像周遭的人來人往和他一點干係也沒有,或者說他和那些娃娃是處於另一個時空的近乎永恆的東西,是一種極端的“靜”。

就這樣足足看了半個小時,趙楓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巴比娃娃真的這麼好看嗎?”

話脫口而出後,才發覺很不妥,趙楓臉上登時露出尷尬的神情。

那個人沒有說話,仍然在以那樣專注的眼神來直視櫥窗裡的娃娃。

“呃……”發覺和那個人不會有交流的可能了,趙楓決定離開,前往電動房。

“肢解了會很美麗。”

那個人忽然說話了。

趙楓嚇了一跳,停下了腳步,道:“您說什麼?”

“任何完美的事物都是由很多部分組成,但是單獨的部分就不被稱讚是完美的了,我認爲,並非如此。”

那人的語調冰冷而帶有磁性。

這聲音好像似曾相識,也令趙楓產生了興趣,頓了一頓,他說道:“就像阿佛洛狄忒那樣嗎?”

那個人冷哼一聲,道:“我不是在說殘缺,我是說支離破碎後產生的美感,毀滅是一種極至的美,極至的美也容易毀滅。”

不是自己的錯覺,一定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遲疑了一下,趙楓問道:“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那人還是望着櫥窗內,發出了冷笑聲。他不帶任何感情的道:“我說過,我會來找你。”

趙楓一愣,既而大驚,疾退數步,失聲道:“你,你是誰!?”

那人長身而起,面對趙楓,雙目放出攝人的光來,兇野而妖邪。

“我的名字叫……”那人慢慢念道,“範——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