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在去F鄉的路上一定有人告訴過你，我們給這次病毒的真正定義是什麼，這個定義我到現在都沒有也不想否認。如果它沒有負面的作用，我可以說，這應該是人類生理進化的一個大跨步！”
“要是它沒有負面作用，它的意義甚至勝過促使遠古猿類進化成猿人的兩次漫長的大冰期！”林爸的臉上露出了異常狂熱的神色，但隨即又黯淡下來，“但是進化的實質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爲了滿足這個本質，這病毒是一定要有負面作用的，就和那大冰期毀滅掉那些不能夠適應環境的猿類一樣，它必須毀掉那些不能夠適應它的人類！”
“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就是它毀掉的失敗品，而張煬，就是適應了它的人。”說到這裡，林爸停頓了一下，“原本你也應該是它毀掉的失敗品，但只要你看到了這個視頻，那麼就說明你已經是適應了它的人！”
聽到這句話，林晟一愣，林爸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研究出了針對藥劑了麼？
“別多想，”林爸很明顯是猜到了林晟的反應，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並沒有研究出抗體藥劑。一開始的確是憑藉改進版的狂犬病藥劑我們暫時壓制住了患者體內病毒惡化，但是好景不長，病毒很快就對狂犬病藥劑有了抗性，藥劑的作用在一天天減弱，爲了能保持對病毒的壓制我們不得不加大藥量。然而人一天能承受藥水注射量始終是有限的，到後來，需要注射的藥量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體能承受的量，加上狂犬病藥劑成本過於昂貴，我們不得不放棄掉了患病時間過長的患者，集中救治了幾個病毒數量較少的患者。”
“你在那個時候已經失去過一次意識了，體內的病毒數量甚至還超過了一些患病很久的患者。本來這種情況是不能作爲優先救治目標的，不過你爸我作爲主治還是有好處的，”畫面中林爸的眼神堅定，“我說要救你，誰也攔不住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林晟低頭握住了躺在椅子上林爸乾枯的手，輕聲念道。
“當時你所需要的藥劑數量已經超出了你身體承受的極限，爲了能夠抑制住你身體內的病毒，我把你轉移到了生物研究所，用灌裝的實驗艙來保持藥劑的持續輸入。”
“不過這樣做依舊不是長久之計，病毒的藥抗性一天一天提高，早晚有一天就連實驗艙
藥劑注入量也會不夠。明面上的方法只有研製出相應的抗體藥劑才能救你。但是結合實驗室研發的進度和你體內病毒發展的速度來看，你是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的。”
“所以，我只能暗地嘗試另外一種方法。一種不被正規醫學認同的方法，一種幾乎是人爲地將你變成張煬那種怪物的方法。”
“我不想讓你變成怪物，天下哪有父親想讓孩子變成怪物的，但是我更加不想讓你死，所以只能在壞和更壞之中選擇了那個還算好的。”
“詳細的記錄我都放在了那個‘你不想知道也在這裡’文件夾裡面，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看一下，要是看不懂，我在這裡就給你簡單解釋一下。”
“一開始，我和幾位世界病毒領域的教授一起研究該病毒的時候，觀測的病毒都是普遍樣本，這種樣本的要求就是具有普遍性，就是大多數病毒有的形態，它都應該有。後來你病情嚴重之後，我就放棄了和他們一起觀察普遍樣本，轉而專門觀測你身上的病毒樣本了。爲了能夠加快進度，我親自對你體內的病毒樣本取樣，在多次的非普遍性取樣中，我發現了一種和其他病毒形態完全不同的一類病毒——可能叫它病毒並不合適，我稱之爲進化基因。”
“經過我長時間的觀測，我基本可以確定這進化基因就是我上面所說的沒有負面作用的病毒！它能在加強人類的生理機體的同時不干擾其他的生理系統運行！”
“我確認這一發現的時候幾乎快高興瘋了，只要能夠培育相當量的進化基因來代替掉病毒，你就有救！而且很快就能夠成爲進化人類！”
“不過後來我發現，還是我太理想化了，這類進化基因產生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而且能夠百分之百地被狂犬病藥劑消滅，我偶然提取到的那點進化基因培育速度也遠遠不夠，於是我只能去另外的患者身上提取更多這種進化基因。”
“當我拿到的足夠的進化基因的那天，我都已經讓你媽給你準備了一桌好菜接你回來，可讓人絕望的是，那些從別人身上提取出來的進化基因在剛剛注射到你體內的時候就被你體內的病毒吞噬了！”林爸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一聲苦笑，“當時我真的絕望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媽交代。”
“後來……後來我才發現，只要是感染時間比你短的患者，身上
的進化基因都是會被你體內的病毒吞噬的，只有感染時間超過你的人體內的進化基因才能存在於你的身體。可是那個時候，大規模的病毒感染已經爆發了，該感染的人被感染了，該逃走的逃走了，感染時間超過你的患者沒有人看管，都已經跑出來了，我一個人是不可能拿到那些人進化基因的。”
“而那個時候你的病毒已經有了相當的抗藥性，就連實驗艙的藥劑注入量也不夠了，情急之中，居然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會有相當年份的進化基因的地方。”畫面中的林爸神秘一笑，繼續開口道，“上面說的西城派出所事件沒有忘記吧？那個少年被派出所所長打傷了手臂，留下了相當的一部分的組織，那部分組織我們全部收集起來了。”
“正好保存倉庫就在下面不遠，我趁着晚上患者活動減少的時候取到了那份組織。張煬已經是正在進化的人類，組織裡面幾乎全部都是進化基因，只有少量的病毒。這和我們治療的患者情況幾乎是完全相反的！也幸好是如此，我才能在裡面取到足夠的進化基因。”
“而作爲病毒源，張煬的這份進化基因的強度是我從其他患者身上提取出來的進化基因的上百倍！使用這份進化基因的結果也是非常驚人，它竟然開始吞噬你體內的病毒，雖然速度很慢，慢到讓人難以忍受，但是它的確是在抑制、替代你體內的病毒！”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我想大概一個半月，你就會好起來，你會活下來的。”畫面中的林爸轉頭看向旁邊，那應該是林晟那個時候所在的實驗艙，“只要你活下來就好了。晟晟，爸爸在你小時候的時候工作忙，很少陪你，甚至有的時候一個月都見不到你一次，但是爸爸愛你不比天下任何一個父親少。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所以你要活下去！活下去！”
說到這裡的時候，林爸的眼中已經有了淚花，他仰着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一邊還在說着：“來的時候，我給你帶了你的換洗衣服，就在這下面的櫃子裡，還有這裡的通用門禁卡，都在裡面。出去之後，直接回家，找到你媽。答應爸爸，保護好你自己還有你媽。你們兩個都要好好活着！活着……”
林爸終於沒有忍住眼淚，哭了出來。
與此同時，視頻結束，畫面一黑。
林晟看見，黑色的屏幕上的自己，業已淚如雨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