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黎簇問王盟道:“爲什麼這些當兵的要把這些卡車給海子圍起來?”在他們剛纔的巡視探索過程中,他們最起碼發現了三百兩這樣的卡車,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卡車周圍。
從這種排列來看,這種佈局不可能是偶然行成的,這裡明顯是一個由卡車構成的環形宿營地。
對於卡車圍着海子環一圈的排布方式,吳邪覺得當時這些軍人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爲這裡車太多了,如果不採用這樣的停放方式,比如說,排成一字長蛇陣,那麼很多卡車會停在距離海子特別遠的地方,打水燒飯都不會方便,畢竟在沙漠中生存最重要的注意事項之一就是要儘量靠近水源。
吳邪點起一根從乾屍身上找出來的香菸,儘管那東西乾燥得完全沒有了一絲水分,聊勝於無也是好的,然後他就對王盟說:“除了這種常規的解釋,還有兩種比較大得可能性。
一種是:在沙塵暴來臨之前他們想通過這個方式把海子保護起來,不讓它被沙塵暴掩埋,這樣的話也許可以在這邊生存更長的時間。
一支有三百多輛卡車的車隊被困在沙漠當中,他們的生還機會還是相當大得,因爲他們的人力物力都相當充足,有足夠多得方法可以派人外出尋找救援,只需要把資源集中在幾輛車上面,分幾個方向出去,就可能到達人類聚集的地方。但他們還是被困死在了這裡。這很反常,有可能就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沙暴造成的。”
黎簇看吳邪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並不是特別的淡定。於是他就問吳邪道:“另一種可能性呢?從你的表情我覺得你心中更傾向於第二種的可能性。”
吳邪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在很多時候,遇到的事情都有很奇怪的結果。也就是說機率最小的”反常情況往往就是最可能遇到的情況,現在也是,我推測的第二種可能性有一些離奇,但是第一種可能性,你聽着覺得毫無破綻,實際上很多事情我們從現象反推出去的,裡面有很多古怪細節我們都會本能的避而不談。
比如這個海子,真的會被沙暴吞沒嗎?這麼大一個海子,就算沙暴再大,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完全被覆蓋的,因爲你往水裡扔沙子,水位會越來越高,海子會變得越來越大,但是海子並不會消失。”
“老闆,那我覺得你考慮的第二種情況我們還是別聽了,萬一真的第二個是對的,那我們肯定是要倒大黴了。”
吳邪看了他一眼,還是繼續說道:“另外一個情況就是,他們用這些卡車圍的其實是這片海子。他們想把海子困住,不想海子離開。”
“把海子困住?”王盟道:“爲什麼他們要把海子困住呢?”
吳邪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如果是第二種,顯然他們最後失敗了、”
這種說法有點驚悚,黎簇覺得不太可能,他認爲推理這種事情,應該全部都是根據事實來推斷的,而這個想法完全是一種臆測。他更加覺得吳邪的腦子在某些方面有一些不正常,他反駁道:“這片海子能在沙漠上自由的移動,而且它又全是水構成的,誰怎麼可能攔得住呢?”
“我說了這只是一個想法,一種可能性,再說了,這海子的移動方式,我們並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攔不住呢?”
黎簇嘆了口氣,他其實還是一個比較實在的人,這種思考方式他覺得再討論也有沒有意義,便改口道:“說了這麼多也沒有結果,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活命。吳老闆,你覺得咱們能活得出去嗎?以你的經驗,應該有一個大概的把握吧。”
吳邪道:“現在我還不能下定論,反正這三百多輛車,上千人的隊伍,全部死在這裡了。假設當年把他們困住的力量還在的話,那咱麼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你們的老闆,我對於這些東西特別瞭解,所以我現在既不害怕,也不恐懼。
我相信以我的經驗,但凡這兒有任何詭異的因素,只要水維持生命就能慢慢想法兒破解,所以這方海子對於我們來說確實很重要。”
吳邪正說着,黎簇突然想到什麼事,向王盟問道:“王副經理,那你下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海子裡面有魚?”
王盟搖頭道:“這種地方哪兒來的魚,即使有,數量也相當稀少,肯定很難捕捉到。你若果肚子餓了想吃魚的話,我可以試試抓一些。不過這有好多現成的醃肉,我覺得把這些肉放在水裡煮,味道一定不錯。”說完王盟還看了一眼吳邪。
黎簇想了想,發現他所說的醃肉指的就是那些乾屍,當時冷汗就下來了。他看了下吳邪,想從吳邪的反應來判斷王盟是不是看玩笑的。
吳邪卻說道:“這也不錯。哎!想不到啊,我很次遇到出生入死的艱險境地,每當彈盡糧絕的時候,就準備去吃死人的風乾肉了,但沒有想到的是每次最後都能化險爲夷。
這一次老天給我準備了這麼多得風乾肉,難道是想讓我一次把以前沒吃的全補上吃個夠嗎?”
王盟繼續說道:“人肉這東西,吃起來跟那個牛肉乾都差不多,水分都脫幹了,無所謂。”說完他還拍了拍黎簇:“你習慣了就好。”
黎簇全身發毛地問吳邪:“你們都吃過?或者說嘗過一點點?”
王盟搖頭,吳邪也搖頭。
黎簇鬆了一口氣之餘,又說道:“那你們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幹什麼?”
吳邪就道:“那你就不懂了,幹我們這行,越是恐怖的事情越要輕描淡寫,越是輕描淡寫了。等你真遇到……怎麼說呢?你也就沒那麼痛苦了。”
黎簇道:“呸!我可沒你們那麼缺心眼,這也太能騙自己了。”
吳邪道:“小夥子,等真的彈盡糧絕的時候,你再這麼想就來不及了,我也不管你,反正你是我們的儲備糧食,等我們吃乾的吃膩了就吃活的。”
黎簇又呸了一口,他當時還沒有意識到吳邪之句話裡包含着多麼深刻的經驗和智慧。黎簇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先在面臨的最嚴峻的問題,正是有限食物的分配。王盟和吳邪說這個看似扯淡的玩笑話,其實正是爲了避免在大多數困境中最讓人頭疼的“初期信任”崩潰的局面。
這些東西,他現在還理解不了,等他真正理解的時候,卻又是另外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