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仲邢篇

淡淡的月光傾灑在莫仲邢的書房上,透過那半開的窗戶,輕灑在莫仲邢的身上。此刻本應該在處理公文的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半擡首對着窗外的明月發呆。這時,月前浮現出那嬌笑的容顏,令他欣喜地起身。但是,這幻象很快消失,徒留下憑窗嘆息的他。

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見到娘娘的笑容了。這次娘娘去南方避寒比往年久了很多。本來已經被壓抑在心底的情感因爲這深沉的思念被喚醒了。娘娘,他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人,如同那明月般可望不可及。他也在迎娶白旋情爲妻的那年,就已經暗下決心要將這份愛情永埋心底。對於,白旋情,這個從小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他已經虧欠太多、太多了。在她爲了營救自己,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後,他不可能再放開她。這個責任,他是絕對也放不下了。因此,他選擇了遵守婚約,迎娶她。這十五年,她真的是個非常賢惠的妻子,讓他在生活上無後顧之憂,而且她還爲他生下一個可以繼承他所有一切的兒子。對於她,他真的心存感激。同時,他也很慶幸自己迎娶了這樣的一個妻子。這幾年來,看着妻子那溫情的笑容,聽着兒子幸福的笑聲,他以爲心中那個曾經的身影已經淡化到無痕了。畢竟,他這幾年來見到娘娘,已經沒有以前的心跳了。他以爲終於可以無愧妻子的笑容了,想不到,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讓他知道自己是多麼傻。原來那份情感不是淡化無痕,而是已經深烙心頭,永遠都無法消失了。只是因爲他強硬的掩埋,纔會連自己都給欺騙了。

“呀——”輕微的推門聲並沒有點醒陷入思緒的莫仲邢。

手端着夜宵的白旋情站在那微開的門前,望着丈夫對天仰望的樣子,知道他又在思念娘娘了。他對娘娘的情感,她是在洞房那晚才知道的。那一夜他喝得很醉很醉,醉得居然將她當成另一個女人。在她爲那與心愛的男人合二爲一而流下喜悅之淚的時候,他睜着醉眼,滿眼深情的輕吻着她眼角的淚水。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是,耳邊傳來那柔情的輕喃:“娘娘,別哭……”

那一刻,她只覺得全身心掉到那寒天雪地。那一刻,她希望自己只是聽錯了。但是,那在她身上衝刺的男人,口中喊着卻是:“娘娘,娘娘……”

那一聲又一聲的柔情話語令她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淚像斷了線般的流個不停。

那一夜,對她來說是個碎心之夜。

事後,望着身邊沉睡的俊臉,身體已經極盡疲憊的她卻毫無半點睏意,只是側身望着身邊這個用了一輩子深愛的男人。那一刻,她的心裡充滿了痛苦與憤恨。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搖醒他,質問他。在她爲他付出瞭如此多後,他居然在洞房時刻叫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這叫她情何以堪啊!在她的手快碰觸他時,聽到了他那充滿歉意的夢語:“情兒,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手就只能僵硬在那裡。本來已經停止的淚再次涌現。她要的不是道歉。她要的是他的心啊!淚水沖走了她唯一的勇氣。她選擇將這一切遺忘,假裝沒有發現他內心的秘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愛他已經到了無法失去他的地步。

在以後的日子裡,因爲她已經成爲娘娘在宮裡的三大尚宮之一,所以,即使已經成親,她還是要每天去宮裡幫助娘娘打理後宮。站在娘娘身邊,她經常可以看到丈夫那見到娘娘時,眼底的欣喜與壓抑。那一刻,她只能僅僅地握着身後的雙手,壓抑着內心的痛苦與憤恨。有時,她真的很恨自己的怯弱。她更恨那搶走丈夫心的娘娘。

在娘娘身邊越久,她越發現娘娘的能力,娘娘那彷彿如同太陽般耀眼的自信,以及娘娘體恤百姓的仁心。即使她的心中恨意再深,也在娘娘那真誠的笑容下淡化了。她不得不承認娘娘有吸引別人目光的能力。只要稍微有心的男人,都會被那耀眼的笑容給吸引,而深陷其中。本來可以擁有後宮佳麗三千的皇上專寵娘娘一人,就可以看出了。她還發現身爲財政部副尚書的秦大人對娘娘也抱着情感的。他在見到娘娘時,眼底的歡喜與壓抑,與丈夫一樣。而且,娘娘並沒有錯。她的眼裡從來只有皇上一人。如果說娘娘真的有錯,就是她太過耀眼。想通這一層後,她不再對娘娘有怨恨了。她開始真心的幫助娘娘。

而對丈夫那份怨恨也在兒子出生後,漸漸的淡忘了。不,應該說是她選擇將那份怨恨給掩埋在內心的最深處。她開始相通了。雖然,她無法得到丈夫的愛情,但是還是擁有他,擁有可愛的兒子,擁有一個家。這樣就足夠了。比起那些要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女人來說,她已經算幸運了。畢竟,他並沒有迎娶別人。他的眼中也並非沒有自己。即使那不是曾經她渴望非常的愛情。只要他心中有她,就足夠了。女人有時要選擇知足,不要太貪心。現在重新見到丈夫那已經許久沒有出現的思念表情,她的心裡雖然有點痛,但是已經可以忽略了。她可以笑着推門進去了。

“相公——”她走到他的身邊柔聲喚道。

這一喚聲,令莫仲邢自思念中清醒過來。望着妻子那充滿情誼的容顏,他的眼裡閃過心虛,低垂頭藉以掩飾地道:“情兒,你做了什麼?”

即使他低頭的速度很快,她還是捕捉到他的心虛。心有一陣痛,她選擇忽略,溫柔地笑道:“是相公最喜歡遲的銀耳粥。趁熱吃。相公。”

那聲充滿情感的相公令莫仲邢的心裡涌現出深沉的愧疚。他接過那盛滿粥的碗,吃着。入口的溫暖,令他眼前模糊,他哽咽道:“情兒,對不起。”

白旋情因爲丈夫那聲道歉微愣。她知道他爲方纔思念娘娘之事而道歉。她笑道:“相公,你應該說謝謝纔是啊!”

莫仲邢擡首望着妻子的笑容,內心千翻百涌。他知道以妻子的聰慧與細心,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對娘娘的情感。但是,她卻選擇不過問,大度的包容,假裝沒有發現。這樣的深情,讓他動容。他輕靠着她的香肩上輕聲道:“情兒,請給我時間。時間可以沖淡所有的一切,可以改變很多事情。”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白旋情微愣,而後伸出纖手用力的擁抱住他,哽咽道:“恩。我相信你。”

淡銀色的月光輕灑在那相擁的夫妻身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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